两界共主(99)_生随死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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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界共主(99)

  特事办雷厉风行取缔王家传承,断绝王家道统,整个隐盟都被震动了。

  长老会总共七位大长老,常家占了三席,另外四席分别是上清派卫夫人、萧家太上长老萧执器、叶家老祖叶琣芝,以及——王家老祖王金月。

  “岂有此理!”

  “哪怕王朝更迭、隐盟避世的时候,也没有堂堂隐修世家被俗人朝廷肆意揉搓的道理!”

  “隐盟之事,隐盟决断。”

  “就算要制裁王家,也该由七席共议。若四席投死,签发下盟主令,王家死而无怨!”

  “如今这是什么道理?隐盟诸家生死皆由特事办一言而决,今天他们要杀王家,明天呢?张家?陈家?还是……萧家?叶家?这是分而治之,各个击破的方略,你们竟看不懂?!”

  如今科技昌明,隐盟七大长老开会也不用千里迢迢齐聚。事情急迫,开了个视频会议。

  能够坐在大长老位置上的年纪都不小了。哪怕外貌上看着青春健康,心态毕竟不如少年人般跳脱,平时开会都是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话,所谓水深流缓,人贵语迟,正是这幅姿态。

  如今王金月被端了老窝憋不住在视讯中激烈抨击,其余几席依然安之若素,眉眼都不曾抬起。

  谢茂对王家下手,也不算是完全没有预兆。

  至少,上清派的卫夫人隐约知道内情,叶琣芝也从家中后辈的禀报中早收到了消息。

  反倒是看上去与谢茂关系极其亲厚的常家,一直到王家被特事办上门清剿时,才知道谢茂有这么一个针对王家的计划。不过,视讯中的常居雷、常居安两兄弟也没任何表示,静静地等着他席发言。

  王金月在视讯里一顿吼完,逼着其他几席表态。

  ——常燕飞都带着人去把王家控制住了,王家几天之内就死了几十个人,隐盟长老会都没能给出一个紧急决议,事实上,这已经代表了其余几席的态度。

  五方连线中,有了一瞬间的尴尬沉默。

  就在这时候,萧执器的通话按钮被摁亮了。

  萧家在隐盟与特事办接触之后,一直比较低调,相对而言,萧家是不大热衷与特事办进行官方交流的家族。如今萧执器第一个主动发言,很让人意外。其余几席都挺关系他的立场。

  就见视讯中这位打扮得挺时髦、鹤发童颜的老先生,扣扣索索地问:“小常啊,你们家宿仁呢?”

  王金月脸都气白了,嘴唇微微翕动。

  顾左右而言他,将王家的愤怒发声听而不闻,这就是萧家的态度!

  王金月怒道:“萧前辈,您是经历了前朝的老人家,岂不知特事办的险恶用心?亡我之心不死啊!今日特事办对王家裁决,明天就是你家!您若不说这句公道话,他日谁替您说公道话?”

  他很愤怒。

  然而,视讯中的其他几位长老,依然没什么人理会他。

  常居雷眼观鼻鼻观心,仿佛什么都没听见。

  和常居雷坐在一起参与视讯的常居安缓缓一笑,说:“宿仁接了差事。”他也不肯搭理王金月,就这么不骄不躁地和萧执器隔空递话聊了起来。

  此言一出,各位长老皆有一丝心照不宣的震动。

  所谓的接差事,从语境上来看,不该是家族和师门的差事,只有外雇上差,才称得上差事。

  常宿仁会接哪里的雇佣差遣呢?

  隐盟修士与本朝龃龉颇多,某一个特殊时段里,流亡海外的隐盟世家不在少数。

  这使得特事办和隐盟一直处于一个对抗的状态,哪怕表面上双方开始合作,共同处理非常事件,私底下的角力却从未停止。隐盟对特事办严防死守,坚决不肯传下道术秘本,特事办则总想培养自己的修士,一次次将军中精锐调拨入特事办,就是双方攻防的重要阵地。

  随着丁仪牺牲,常宿义陨落,很多人都忘记了,常家才是隐盟与特事办破冰接触的首倡者。

  同时,常家也是与特事办关系最为亲密的世家,没有之一。

  修士讲究知行合一,行走世间体悟天心人道,是修士必不可少的经历。大凡修家弟子在通过师门大考之后,被称之为出师,出师后就要离开师门在俗世中游学。

  当然,各家的大考内容方式都不相同。常家的彪悍之处在于,他们的师门大考直接就是在特事办办差,积攒够了分数就算合格出师。许多常家弟子出师之后也懒得自己出去混,干脆就赖在特事办“上班”——自己出去能见到多少奇葩啊?特事办就是专门处理奇葩人事物的衙门。

  连常燕飞这样的顶级修二代修业小成之后,也要奉命到特事办办差,获得出师的资格。

  “好!好!”王金月突然发出自暴自弃地怒笑,“你们都是识时务的俊杰!”

  卫夫人叹了口气,劝道:“王师兄,王勐师侄谋划境外之事时,你未尝不知道吧?”

  “这可真是稀罕事了!隐盟家族择主而事,当初你们上清派祖师还去给满人皇帝接过生吧?怎的就没人判你们一个叛国罪,汉奸罪?因为你家跪得好看舔得细心?”王金月冷笑道。

  这话说得未免太难听了,卫夫人冷笑一声,直接切断了视讯。

  叶琣芝也随之切断了视讯。

  这两位所代表的势力都和谢茂隐有默契,叶家干脆就是目前特事办的隐盟中坚,他们自然不肯用隐盟名义出面对抗特事办。以卫夫人的涵养,未必是生气了,不过是顺水推舟切断视讯,直接就把这场好不容易联络上的会议终结。

  常居安还假惺惺地叹了口气:“你看看你,张嘴就得罪人。卫夫人不开视讯,怎么进投票程序?”

  长老会想要签发盟主令,必须得到多数席位投票,也即四席赞成票。

  但是,但凡有一席不执票,就不能进入投票程序。也就是说,卫夫人哪怕投反对票或者弃权票,也必须执票,她不肯出席,投票程序就无法进行。

  “还需要投票吗?”王金月看得懂各家的态度。

  哪怕是在一个月前,有人告诉他,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就能彻底改变隐盟格局,覆灭传承了千年的王家,他都绝不肯相信。

  哪怕谢茂的“传说”已经在隐盟流传了两三年,他也从未想过谢茂会有这么大的能量。

  长江后浪推前浪,王金月今年已经九十七岁了,见识过太多一飞冲天的后辈。

  比如常居雷,比如张佩如,比如叶萍青,比如常宿贞。王金月早已经习惯了风光被年轻人占据。在他的眼里,谢茂不过是又一个天资出众的年轻人罢了。

  现在这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,想要趁着王家在世俗的代理家族沦亡,趁机踩死王家,王金月认为隐盟必然不会坐视——隐盟和特事办关系并不好啊!双方是表面合作,私底下对抗。

  如果给了特事办随意处置王家的生杀大权,以后隐盟其他的家族呢?都听特事办处置吗?

  哪怕是为了日后的利益,方便和特事办讨价还价,隐盟也该强硬起来!

  然而,他多方联络,终于开起视讯会议时,其余几席的态度让他绝望了。没有人在乎王家,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,可是,居然也没有人在乎隐盟的自主权。

  “……你们今日背叛的不是王家,是整个隐盟,是你们自己。”王金月说。

  自始至终,常居雷都不曾稍微抬起眼皮,多看他一眼。

  萧执器摇摇头,说:“你这又是何必呢?”

  话音刚落,就看见属于王金月的视频窗口中,有人从背后破门而入。

  以常宿仁为首,常燕飞、商青云紧随其后,背后还跟着大批在特事办执役的隐盟弟子。

  常宿仁上前客气地施礼,说:“王前辈,我奉特事办命令,取缔王家传承道统,请配合。”

  王金月回头看着萧执器,面露讥嘲:“你说这是‘何必’呢?”

  ——特事办取缔王家传承,他身为王家老祖,岂能幸免?哪怕他和王家家主王勐不是同一支,特事办照样会废掉他所有的弟子,以此抹去王家传承。

  常居雷终于抬起眼,问道:“王勐给你的供奉,你是不曾接还是不曾用?”

  “你!”王金月怒视。

  “我们家主说得不对吗?”常居安向来以常居雷马首是瞻,立刻帮忙训斥,“王勐既然涉嫌叛国某乱,你常年受他供奉,为他支持靠背,这会儿也别叫唤无辜!宿仁,站着喘气儿呢?”

  下一秒,王金月的视讯就被切断了。

  ※

  谢茂在楼顶玻璃房里席地而坐,面前摆着几个写着字的筹码。

  他将写着“叶、萧、陶、杨、龙”五个字的筹码放在左边,“王、张、崔”三字筹码放在右边,“常、盛、焦”三个筹码放在中间,偶尔看一眼,主要任务是吃汤圆。

  “我见过焦家人。”谢茂含糊不清地说,“常家和焦家是姻亲,关系挺不错。”

  屈膝跽坐在侧的衣飞石,主要任务则是喂谢茂吃汤圆。

  四月中旬,天气转暖,街上普通人都脱了大衣,谢茂和衣飞石也换上了春装。

  太阳晒得人浑身上下暖洋洋,衣飞石手里的瓷碗里仅有五枚汤圆,花生、芝麻、核桃、红糖、脑仁,五种不同的馅料。谢茂在吃下午茶,同时也在和衣飞石玩一个“几口吃到心肝美味”的游戏。

  ——谢茂的心肝美味,当然是那个对普通人堪称黑暗料理的脑仁馅儿汤圆。

  衣飞石侧头看着谢茂的脸色:这口是什么馅儿?

  谢茂咽下只有拇指大的花生汤圆,突然转身,与衣飞石相对而坐,“你不会是作弊了吧?”

  衣飞石看着碗里仅剩的两枚汤圆,对谢茂的问话颇为不解:“怎么作弊?”

  “你如今修为绝高,这样——”谢茂将手指在眼前一抹,做了个开天眼的姿势,“不就知道里面的馅儿是什么了?”

  “……”好吧,又开始了。

  衣飞石用勺子把碗里剩下的两个汤圆分开:“您准备吃哪个?”

  “虽然你作弊了,我还是得遵守游戏规则。”谢茂不肯选择,非要衣飞石决定。

  汤圆的糯米皮不算特别厚,剩下的两枚汤圆里,有一枚是黑芝麻馅儿,这会儿就透着点点腹黑,一眼就能分辨出来。至于另一枚么,既然谢茂吃了三口都没吱声,可见脑仁馅儿的汤圆还在碗里。

  白皙如玉的瓷勺子在碗里犹豫了片刻,最终还是舀起了芝麻汤圆,喂到谢茂嘴边。

  谢茂含笑将汤圆吃了,问道:“这么喜欢我呀?”

  所谓“几口吃到心肝美味”游戏,也不不仅止于脑仁馅儿汤圆,还有另一种心肝,另一种美味。

  衣飞石是真没有作弊。既然要玩游戏,开天眼看汤圆馅儿还有什么意思?哪晓得一连舀了三枚汤圆,都不是谢茂最喜欢的脑仁馅儿,还被谢茂调笑是“作弊”——作弊就作弊,当面作弊!

 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枚汤圆了。换句话说,谢茂要在第五口才能吃到自己的心肝美味。

  等谢茂将嘴里的汤圆咽了,衣飞石将最后一枚汤圆喂了他。

  他看着勺子里的汤圆,双手扶着衣飞石仅着毛衣的轻薄细腰,眉飞眼笑:“五次哦?”

  衣飞石突然把勺子转向,径直送回了自己嘴里,眼底透出一丝促狭,正要笑,突然觉得嘴里的汤圆不对劲——不是脑仁馅儿的,是核桃砂糖。

  谢茂有点失措:“你……”

  衣飞石已经品出汤圆的馅儿不对了。

  谢茂半点没有作弊被拆穿的窘迫,理直气壮地责怪衣飞石:“你怎么赖皮?”

  “第几个?”衣飞石问。

  “第五个。”谢茂坚持不认。

  “第二个?”

  “第五个。”

  “第五个是核桃。”衣飞石嘴里还有淡淡的核桃味儿,绝对不会弄错。

  “胡说,第一个才是核桃。”谢茂嘴硬。

  衣飞石不禁笑了:“第一个啊。”

  谢茂扶住他的腰身晃了晃,佯怒道:“你这样肆意破坏游戏进程,知不知道要被处以三倍罚金?”

  衣飞石浑身上下的敏感处都被谢茂摸得精熟,这会儿故意促狭,闹得衣飞石痒痒,憋不住笑出声,他不禁轻轻捂住谢茂作怪的两只手:“三倍?”十五次?我可以,你大概不行。

  “我行。”谢茂以老流氓的尊严起誓。

  衣飞石跨前一步坐在他膝上,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,晒得谢茂的脸颊微微发烫。

  “我没有作弊。”衣飞石说。

  货真价实作了弊的谢茂就有几分不自在了,小衣怎么不依不饶呢?真是不会说甜话。嗯,有点想用力捏两下……谢茂两只手继续不老实。

  “不过,”衣飞石被捏得浑身发软,也许是午后的太阳太温暖?

  他伏在谢茂胸膛上,轻咬住谢茂的嘴唇,“我喜欢先生作弊。”

  ……

  坐席被晒得一片温暖。

  衣飞石才躺了下来,正在配合谢茂解腰带,谢茂的电话响了。

  谢茂很不耐烦地想要把手机踹出坐席,被衣飞石起身安抚住:“或许有急事。”

  今时不同往日,特事办正在针对王家进行清算,隐盟的动向很难说尽在掌握。这时候一旦出事,就不是从前卖卖法器、电影时的经济问题了。

  “说。”谢茂接通电话,尽量按捺住不耐。

  因为,电话是常宿仁打来的。

  常宿仁是宿贞的亲弟弟,常燕飞的亲爹,衣飞石这一世的亲舅舅。最重要的是,这位曾经被失去了意识的谢茂打碎过脑袋,只差一点就死在当场——你要是差点把老舅爷打死,也得对他客气点。

  【差事办妥了。】常宿仁微微喘气,他才经历了一场恶战。

  “您辛苦了。”谢茂客气两句,挂断了电话。

  以衣飞石的耳力,谢茂不开免提他也听了全程,翻身将谢茂原本放在右边的“王”字筹码拿出来,说:“王金月倒了。”

  同样身为隐盟七大长老之一的常宿仁亲自出面,代替特事办废掉了王家老祖王金月。

  这代表隐盟长老会和特事办达成了共识。

  王家彻底倒了。

  谢茂扔下手机,将衣飞石抱了起来,顺手扔掉他手里的王字筹码:“心肝美味,快让我吃了!”

  “第一口是核桃馅儿,不是先生的心肝美味。”衣飞石拿他打趣。

  “我尝尝哪里是核桃味儿的……”

  ……

  铠铠拦住傀儡:“不能上楼。”

  傀儡歪着头,不解地看着他。为什么不能上楼?我要去晒太阳呀。

  “死孩子快管管你的烂木头。”铠铠训斥刘奕。

  刘奕很老实地在修炼大阴阳术,闻言跑了出来。他和傀儡的交流方式,别的人都看不懂,连铠铠都看不懂。一人一傀儡无声地交流了片刻,刘奕用狐疑地目光看着铠铠:“为什么不能上楼?”

  “先生和老师在交流感情,懂不懂?”铠铠瞪他。

  懂。刘奕牵住傀儡的手。走,回房,我们也交流感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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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铠铠:……虐狗5555。

  藕好惨55555不知道吃了啥一晚上跑了七次厕所了湿纸巾才能拯救藕5555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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