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界共主(60)_生随死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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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界共主(60)

  前往主宅的路上挂满了灯笼,园林中的地灯也调整成喜庆色彩,看上去很热闹。

  这是徐以方第一次和儿子团圆过春节。她很认真地筹备了年饭,用年货把家里堆得满满的,看上去到处都是零食水果鲜花各种没拆封的礼物——大年初一时,她准备把这些礼物全部发给留在家里值班的厨师保姆助理。

  谢茂走路也不老实,拽着衣飞石的手,拉拉扯扯地敲门,昆仑连忙开门请他们进屋。

  “太太着急了。”昆仑提醒说。

  大年三十的好日子,两口子又蹲在隔壁栋别墅里不出门,徐以方能不着急吗?她深怕这两人又出什么岔子,打个架吵个嘴也罢了,万一跟前年那样捅刀子呢?

  谢茂看上去办事靠谱,徐以方总觉得他在衣飞石的问题上脑子不大好,始终悬着心。

  宿贞和容舜、童画都在家吃了午饭,本想一家团圆,哪晓得谢茂和衣飞石都不出现。宿贞远远地瞥了一眼,知道谢茂给儿子喂好东西,便让所有人都不要去打扰,下午就带着容舜和童画去了容家老宅。

  留下徐以方特别担心,连带着岳云此次也没能顺利脱身——谢茂才是他的老板,他把谢约翰送到家里来,谢茂不出现,他怎么好走?必须得跟谢茂亲自交代了才能离开。

  这会儿家里也算很热闹。徐以方和石慧在家,岳云谢约翰也在,昆仑守在门边。

  谢茂和衣飞石上前打招呼,冷菜都已经上桌了,徐以方关心的是生活问题:“睡实在了么?怎么的又缺觉了?”她想说,你不必为了挣钱那么辛苦,咱们家不缺钱的呀,又不好对谢茂的生活指手画脚,只能叫保姆送来毛巾,“快擦擦脸。”

  岳云的目光一直落在衣飞石身上,眼底充满了惊奇。前几天还要死不活的,今儿这是怎么了?

  各人入席落座,徐以方吩咐厨师上菜,石慧还给谢茂沏了一盏浓茶来。

  “谢谢。”谢茂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,很不乐意岳云把衣飞石当稀奇看,“应祥不回庙里?”

  怎么说话的?徐以方觉得谢茂是真睡昏头了。

  她其实早给岳云准备好了大包小包的年礼,可也不能催着人家回去吧?

  这就是穿越的坏处了,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用已知的结果得罪人。穿越前岳云中午陪着喝了两杯酒就匆匆忙忙走了,岳王庙那边也等着他过节。现在谢茂重生回来,这都晚上了,他估摸着岳王爷是要等急了吧?随口就问了一句,还自以为是在体恤岳云,旁人听着他就是在赶人。

  岳云对衣飞石暴涨的修为非常有兴趣,这会儿也不好拖着问,把谢约翰交给谢茂之后,就拎着徐以方准备的大包小包回杭市岳王庙去了,石慧和上次一样给他送了一副手套。

  衣飞石没有多少重新经历的经验,穿越回来重新过一次年,他过得还挺认真,上回他和谢茂去了容家老宅吃饭,守岁之后才回来给两位妈妈拜年,这次剧情已经不一样了。

  谢茂不一样。

  读档重生他有一整套经验,对于过去已经跑过的剧情,再应对起来就略显敷衍。

  吃着饭聊着天,徐以方还念叨想让容舜和童画回家来住,往日谢茂都会很捧场地陪徐以方说话。衣飞石倒也不是不会说话,只是习惯了在谢茂跟前不出声,被问及时才回答两句。今天谢茂一反常态,吃饭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,衣飞石便接过了他的陪聊工作,顺着徐以方的话茬一句接一句。

  衣飞石想要讨好人的时候,说话总是很好听,让人不知不觉沉沦春风,觉得和他聊天非常开心。

  石慧看着把徐以方逗得满脸红光的衣飞石,心里暗搓搓地想,原来我哥只是表面冷酷,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个马屁精!

  她是个聪明孩子,被衣飞石带着逃离了那个危险的家庭,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。

  然而,她也能感觉到哥哥的变化。

  以前的哥哥对自家人尖酸刻薄,对母亲不耐烦,对妹妹充满恶意,可他对外人就显得太过圆滑讨好了,若是碰上有钱人大明星,石一飞那讨好的嘴脸简直像是能去给人舔翔,以前在片场拍戏给人当戏托,半夜两点还骑个三轮车去给十八线小明星买麻辣兔头,回来人家都睡了,他能守在门口,等人家早上起来,再腆着脸给人家递上去。

  衣飞石不可能那样。衣飞石对谁的态度都很客气,也很疏离,不卑不亢,不远不近。哪怕是对着谢茂,他眼里敬着,心里敬着,也不会腆着脸去说无耻的话忽悠讨好。

  认识了岳云那样非人非鬼的神仙,石慧偶尔也会想想,哥哥是不是被魂穿夺舍了?或者妖怪变的?

  她对石一飞的感情大多数都是负面的,这种猜想倒也不会让她对衣飞石离心,但是,现在衣飞石刻意陪着徐以方说话妙趣横生的模样,让石慧又想起了从前那个爱说大话的肥石。

  她松了口气。

  哥哥还是哥哥,不是什么妖怪,这个消息终究还是让凡人妹妹觉得心安。

  “谢哥哥。”石慧给谢茂剥蒸熟的花生,“那天我和小奕去庄子玩,撞见鬼了。”

  谢茂一直在想未来发生的事,突然被小姑娘凑近说心事,一时没晃过神:“什么?”

  “天美家那个在京郊的小庄子,有个大池塘,专门养着鱼,平时去玩就可以钓鱼,现吃现钓。天冷不是都上冻了么?找专人检查过冰面,那天我们去滑冰——我以前没有滑过真的冰,小奕也不会滑冰,我们俩就在边上吃烤山药。我听见有人说,你们烤什么?快给我一个。”

  石慧捏着嗓子,模仿了一个尖尖的小孩儿音调,“我心想,这谁带来的孩子啊,忒霸道了。你要吃的也得好好地问我呀。我辛辛苦苦烤的山药,凭什么就得给你一个?”

  “小奕不让我回头,说见鬼了。他就带着他的跟班转身去,抓了一只鬼来。”

  石慧的口吻充满了赞叹。

  谢茂状若无意地抬头,看了昆仑一眼。没听你汇报?

  昆仑摇摇头。没什么危险。

  饭桌上就这么几个人,石慧跟谢茂说话,徐以方和衣飞石就不说话了,二人心中最看重的都是谢茂,谢茂心不在焉,他们都不想打扰谢茂,现在谢茂和石慧聊上了,他俩也都静静地听着。

  现在谢茂和昆仑打眉眼官司,徐以方连忙说:“那天回来耽误得晚了,容家的天美专门送小慧回来,晚上她妈妈——就是舜哥儿的三婶,沈涤尘沈教授,亲自打电话来问过了。”

  容家各房都很会做人,小孩子出去玩儿,遇到点不算危险的事,家长就得亲自打电话来解释交代。

  石慧和刘奕撞鬼的事,宿贞和徐以方都知道。只有最近又变得神神秘秘的谢茂和衣飞石不知道。石慧活灵活现地说了刘奕捉鬼的过程,徐以方则说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。

  无非是个冤死的小鬼恋栈不去,刘奕怪它吓到了“毫无惧色”的石慧,非要把它打散,最终却问出一桩被埋在乡下水塘里的陈年旧案,被爽气的容家千金强行报案的故事。

  “……五岁的小孩子,被后妈打成重伤,眼看救不活了,亲爸爸凿开冰塘把孩子挖坑埋了进去,假惺惺地找着,冰化了才发现孩子尸体。快二十年前的事了,当时也没人报案,现在就凭着鬼说话就要公安部门立案调查,这事儿怎么查?”徐以方说。

  谢茂心说,怎么就不能查了?亲爹杀孩子有道理了?

  哪晓得徐以方下一句是:“那两口子七八年前都死了,听说也是个冬天,半夜三更两人脱得精光去凿湖,拉都拉不住,非得往坑里跳。村里人组织起来去救,捞上来已经断气了。”

  能把孩子打成重伤再挖冰窟窿活埋的狗男女,能指望他们良心发现惭愧得自杀吗?

  过失杀人的犯罪者可能会后悔,会良心不安。故意杀人犯从来就不可能对被害人感觉到抱歉,他们所有的忏悔,都来自于被捕之后失去自由和生命的恐惧。

  那这两口子为什么会突发精神病,半夜三更凿冰自杀呢?

  若说被害小孩的冤魂作祟,那也不可能。大凡怨鬼皆血食,那小鬼想吃的是烤山药,且连个烤山药都要找石慧讨要,可见没有兴风作浪的能力。

  谢茂听着这故事有点耳熟,看了衣飞石一眼:“白?”

  衣飞石也考虑了片刻,点点头。

  半夜三更杀人,替妇孺报仇,很像白小青的手笔,现场很可能有白小青的招牌邪物。

  须知道特事办也不是吃干饭的,若是别的山野精怪害人,特事办只怕早就前往调查了。能把现场做得那么干净,不引起任何注意,至今只有一个白小青——白小青一直在阳世游走,暗中杀了很多人,可如果不是她杀人的对象和特事办的重要任务目标产生了重叠,她依然不会进入特事办的视线之中。

  这是白小青的本事。毕竟是鬼府孟婆,别的不说,给人灌忘魂汤那是她的看家本事。

  谢茂曾下令成立专案组,重点调查白小青的犯罪心理和作案习惯,在全国各地可能引得白小青犯案的地方布控监察,打算找到白小青。当然,当时是为了调查谢茂那个不存在的敌人,后来白小青也一直没出现,谢茂渐渐地也顾不上找她了——已经知道衣飞石的身份,还找白小青干嘛?

  衣飞石这会儿面上不显,心里是真有点尴尬。

  白小青被他锁在了小世界。主要是不愿她出现,在谢茂跟前泄露了自己的身份。

  然后呢?

  他把白小青彻底给忘了。

  ※

  有了石慧的坏榜样,大年三十的晚上,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讲了一晚上鬼故事。

  衣飞石讲鬼故事自然活灵活现,阴天子么,什么样的鬼没见过?不过,他并不说真正的鬼故事,东拉西扯随便加工,一个假故事说得跌宕起伏,石慧听得入迷,徐以方只是微笑。

  谢茂讲故事的能力有数十年谢朝刑案打底,他一说故事,徐以方叹息,石慧却连说不可能。

  谢茂摸摸她的脑袋,说:“小妹妹,做数学题才讲逻辑,人活着是没有逻辑的。”

  过了十二点,不一会儿,宿贞就带着容舜、童画回来了,常燕飞这个拖油瓶也美滋滋地跟在后边。

  ——他跟着姑姑去容家老宅吃饭,嘴甜混了四个大红包。容老爷子和宋老太太的红包,还有容家二老爷子和谢太太的红包。钱对常燕飞来说没什么用,但他打开红包数了数,心里还是特别高兴。

  家里顿时更热闹了。

  徐以方连忙问要不要吃点什么?怕这几个在容家吃得不自在。

  童画和常燕飞立马就围着徐以方转,这个说阿姨我想吃顶呱呱捎来的果子做的果酱包子,那个说太太我想吃酱牛肉,石慧就去给哥哥姐姐们找吃的了。

  宿贞脸色也很好。

  年夜饭历来是容氏交割权力的重要场合,她的容氏地位稳固,容舜跟着水涨船高。

  有了容锦华的镇压,容老爷子和宋老太太都支持长子(长媳),涉及到政治考量,宿贞身边又有徐家交好,容锦城夫妇不服气不行。把容锦城夫妇彻底赶出容氏财团不现实,这两口子办事能力是极其强悍的,如今肯低头服输,全力辅佐长房,宿贞也投桃报李,把容锦城的大儿子容尧帝放在身边培养。

  毕竟容舜目前太忙了,盛世安全集团全部归他总裁,还有容氏集团内部事务,还得应付特事办。

  席间,容家也试探着向宿贞询问,能不能让衣飞石回集团工作?容氏产业铺得太大了,外人再优秀也不如自己人可靠,如今荣氏总裁尘埃落定,各人也都不再避讳,自家人能安插进去都安插进去,衣飞石虽然没有受过高等教育,也不姓容,但他毕竟是容锦华和宿贞的儿子,再差能差到哪儿去?

  宿贞拒绝了这个提议。我这么辛辛苦苦工作,不就是为了儿子不用工作吗?

  再者说了,这群狗东西都是居心不良。宿贞和容锦城之争才刚刚尘埃落定,他们马上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站队——站容舜还是宿贞的亲儿子?来来来,买定离手,新一轮的从龙之功就指望它啦!

  宿贞依然心情很好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代表着容锦城彻底出局了。

  吃着夜宵聊着天,互相说着吉祥话,众人又给宿贞和徐以方拜年。

  上回只有谢茂和衣飞石两人,磕头之后献上了正旦贺仪,今天就不大方便了。

  在普通人家里,新年时,小辈给长辈磕头拜年,长辈赠压岁钱,没有小辈给长辈送礼的规矩。皇帝是天下之主,身份和普通人不一样,所以在正旦之日,皇帝会亲自给太后拜年,送上贺仪,表示以天下供养太后。

  恰好衣飞石做好的白玉如意也被谢茂毁了,谢茂都没来得及问衣飞石准备了什么,得,刚好省了。

  宿贞和徐以方给的红包和上次没什么区别,这回晚辈多,徐以方也没催着谢茂和衣飞石拆红包——她把资产恐怖的一家太子私产股份分给谢茂和衣飞石,给容舜、童画、常燕飞的红包就很普通了,一些钱和几幅拍下来的名画,虽说亲疏有别,摆在明面上也不好看。

  童画是孕妇,困了就打呵欠,容舜硬着头皮去和宿贞商量:“妈妈,童童累了,我让她……”

  “房间准备好了。”宿贞指了指二楼,“你如今是大人了,住小屋子也不方便。后面的小楼过些日子就清理出来,若是不觉得拘束,随时住回来。”

  容舜还没想好怎么拒绝,童画和上回一样满脸惊喜,瞌睡都没了:“谢谢妈!”

  谢茂看着她的肚子,眼神略复杂。

  如今揣在童画肚子里的孩子,就是六千年后的容苏苏。

  安排好容舜和童画,宿贞回来,看着谢茂:“什么时候聊?”

  “您慧眼如炬。”谢茂想了想,“借一步说话?”

  四人谈话。

  主讲人谢茂,主要约谈人宿贞、衣飞石,纯列席徐以方。

  ——原本徐以方根本不必参与此次谈话,出于礼貌,谢茂对徐以方做了邀请,徐以方压根儿就不知道要谈什么,真以为谢茂和衣飞石又闹矛盾了。她知道儿子厉害,贞贞打不过,坚持要旁听。

  “我去了六千年后一趟。”谢茂把自己和衣飞石穿越的经历说了一遍。

  他没有说穿越的具体细节,南海的时空裂缝提了一嘴,时间轴压根儿就不能有姓名,他和衣飞石的前世今生、神魂心魔……通通没有说。只说到六千年后,发现虫族殖民了地球,人类被欺压得很惨。

  当然,宿贞在未来六千年里扮演的角色,他依然没有提。这是不能提的。

  如果不是宿贞眼睛太毒,一眼看穿衣飞石吸纳的修元来自何人,他也不打算告诉宿贞未来的事。

  因为,宿贞是未来的参与者。容舜和常燕飞这两个很得谢茂看重的小弟,就因此被排除在此次谈话之外,他们俩同样是很重要的未来参与者。

  “那孩子参与了封天。”谢茂说。

  宿贞秒懂。

  徐以方的理解能力不能说不好,可她不是修行者,接受能力差一点,正在努力消化:“谁?”

  “童童肚子里的孩子。”宿贞说。

  “你是说,童童的孩子活到了六千年后?”

  徐以方想了想六千年的长度,实在太长了,不太好具体理解。她把自己目前所在的时代往前推六千年,想起一堆脸上抹血、插尾羽跳舞祈天的华夏先民……

  六千年啊!顿生敬畏之心。

  这孩子如此不凡,怕不是要怀三年!

  “封天之后,五行混乱。她数千年修为无法逆转,若要保命,必须散功。”

  宿贞是真正的内行,谢茂将事情讲述一遍,她就知道了原委,“她应该是找到了将修为贮藏的方法,把几千年的功法都存起来了——你把这几千年的功力都带回来了?”

  徐以方开始放卫星:“这样也行?那你回六千年带回来这么多功力,再回5999年带回来这么多,一次次带,是不是很快就能成仙了?”

  这还真把宿贞和谢茂都问倒了。

  对啊,理论上来说,假设谢茂在未来6000年拿走了容苏苏储存的修为,6001年再去拿,肯定是没有了。但是,5999年必然还有!他完全可以再去5999年拿一次,5998年拿一次……这是以年为单位计算,实际上他可以按秒算。在前次取走修为的前一秒去拿,肯定还是有的。

  衣·圣人·飞石不得不阻止他们的妄想:“修元不是单纯的能量,会叠加覆盖。”

  谢茂和宿贞一听就明白了,心中多少有些遗憾。

  徐以方听不懂:“什么意思?”

  “就是如果我从5999年再拿一份修为回来,放回小衣身上,就会和他已经有的5999年修为重叠,合二为一,没有增减。他还是6000年拿回来的那一份修为。如果我从6001年再拿一份修为回来,他增加的修为也不是6001年,而是1年,其他6000年都被已有的6000年重叠覆盖了。”谢茂解释说。

  “往日总听前辈说,修行只是慢慢磨,修行需要岁月,修行需要时间,以为是口鸡汤。”宿贞也算是跟着儿子之后大开眼界,“原来是正经道理。”不是哄人的鸡汤。

  “天衡错乱之后,她将一身修为封在玉珠里。封天之时,她也受了重伤。”谢茂说。

  宿贞没有问那个孩子的结局,徐以方也隐隐知道只怕不太好。

  “她是个好孩子。”谢茂说。

  到后来,谢茂才知道在修真大学里约见他的老太婆,并不是真正的容苏苏。

  那是个常家所控制的傀儡冒牌货。

  没有人知道在封天之役结束之后,处于最虚弱状态的容苏苏被暗算了。那场以人抗天的壮举中,容苏苏失去了自己的父亲,失去了最信任的师长,她努力想要庇护活下来的同胞,却被同胞施以暗算。

  她被囚禁在地下河,由两条龙裔弟子看管着。

  就是谢茂进入山门时路过的那条河。最深最幽暗的地方,那就是容苏苏的被囚之地。

  没有人知道容苏苏被暗算了,所有人都认为隐居在山上垂垂老矣的冒牌货就是真正的容老祖。亲近如容自如都不知道,那个对着常家一再妥协的冒牌货并不是她的母亲。

  容苏苏一直在河底昏睡着,直到那一日,大红锤在山门中狂轰滥炸。

  她睁开眼,惊喜地发现,祖师降临。

  她很虚弱。

  可是,她不能纵容任何人追杀祖师,她辛苦地残存着最后一口气,就是为了等待祖师降临。

  为了摆脱封印和束缚,容苏苏花费了一些时间和精力。谢茂为了试探穿越之后是否存在平行世界,曾命延嗣清平调走假容苏苏,强取容自如手中的白玉如意——容苏苏趁机脱困而出。

  后面的事就完全失控了。

  一个活了六千年、经历了世界大战、参与封天、惨遭同胞背叛,最终为了保护祖师,竭尽最后一口气脱困而出的狂暴修士,她造成的后果,堪称举世瞩目。

  她一个人,一把剑,把虫族母星硬生生砍成了宇宙渣滓。

  谢茂都被她弄懵逼了。

  别啊,我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傀儡,我还复习通过了甘霖久任的精神力考核,我马上已经快要接近虫族核心,马上就要掀起虫族的内战了,你突然跑出来,说,我很生气,马上就掀了桌子。姑娘,你这是闹哪样啊?!

  最可气的是,谢茂想揍这丫头两巴掌都不行。

  人家干脆利索地死在了谢茂面前,遗言说,对不起太师父,没能守好您的世界。

  ——太师父谢谢你啊,你都六千岁的人了,别这么中二行不行?

  不行。

  六千岁的中二少女容苏苏,拼尽最后一口气,砍碎了虫族母星,死在了谢茂面前。

  临死前,她给了谢茂一颗珠子。

  那颗珠子贮存着她封天之前将近五千多年的修为,晶莹透彻,璀璨光明。

  是的,漂亮,又好用。

  如果没有容苏苏留下的这颗珠子,谢茂大概很早就被迫用时间轴逃回来了。

  毕竟,能够征服人类、彻底搞死人类的,永远只有人类。相比起被容苏苏一剑砍碎的虫族母星,真正的危险来自地球。

  这也是让谢茂滞留时空之外,久久不归,回来之后,也始终心不在焉的原因。

  解决虫族不难,如何解决人类自身的问题?

  与其穿越到六千年后去修改那个积重难返的世界,是不是从现在就开始改变更彻底有效?

  ……历史会不断轮回吗?

  谢茂不知道。

  他至今还记得延嗣霆战败之后,跪在战火中泣血的模样。

  那只虫子哭泣着仰望天际,不甘地怒吼:我非叛逆!我乃忠臣!

  谢茂是人类,不是虫族,他依然同情延嗣霆。

  延嗣霆是当之无愧的虫族忠臣。虽然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,他彻彻底底地失败了。

  可他是虫族第一个奋起反抗的觉醒者。

  人类呢?

  人类根本没发现真正的敌人是谁,多么可悲。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未来的故事不是不写,但是先写一遍,再让茂茂回来改变,之后再写一遍,没有必要。

  现在茂茂去经历了,他回到新古时代,就开始安排未来的事。以后会写他此次穿越的经历。藕描述的时候留了些线索,其实很明显了,但是呢,看不懂也不要着急,以后会写。

  茂茂在新古时代还要当隐盟盟主,小衣还要拍戏赚信仰,另外地府的事情也要交代,白小青和赵爵伟岑皖的事也没说完……

  其实藕知道很多读者喜欢一个情节解决了再去下一个情节,跟副本一样刷。有爽点也不用记太多东西,确实阅读体验很好。

  不过,人生是没有逻辑的。

  意外永远都在,主角和你我一样,很可能顾此失彼。

  被遗忘在小世界的白小青(气成河豚):姓藕的!

  徐以方:孩子为什么叫苏苏啊?

  童画:她爸爸,杰克苏!她妈妈,玛丽苏!她,容苏苏!

  容舜:……

  常燕飞:表弟,我看见你老婆上班玩古剑奇谭了,给娃起什么名字不好,叫苏苏,这娃命能好吗?不吉利!

  童画:我娃活了六千岁,比你命长!

  容舜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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