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界共主(213)_生随死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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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界共主(213)

  衣飞石跟着退了席。

  他倒不是担心刘叙恩的情绪,只是这样全家团聚的时候,总不好叫徐以方去帮着安慰徒弟。

  这反倒弄得刘叙恩有些惶恐,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留下来。衣飞石指了指门外,这是要和他说话的意思,刘叙恩才顺从地走了出去。徐以方轻轻拉住衣飞石的小臂,摇了摇头。

  “我和他说几句话,不骂他。”衣飞石道。

  徐以方替他理了理垂下的衣角,满眼温和:“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,不生气。”

  衣飞石也笑:“好。”

  刘叙恩出去之后,并未去徐以方指点的休息室,就站在客厅里。

  衣飞石径直走到门厅西边的小厅门口,伸手将壁灯打开,温暖的灯光霎时间照亮整个房间,连带着人的心情都敞亮了许多。这个小厅是妈妈们喝下午茶的地方,容苏苏偶尔会在这里冥思,靠墙的柜子上还放着一面容苏苏的自照镜。

  这些年宿贞在国外,徐以方在疗养院住了几年,屋子却被照顾得很好,一如往昔。

  刘叙恩跟着走进来,衣飞石已经点了一支香薰蜡烛,放在木台上。

  “是弟子错了。”刘叙恩说。

  衣飞石没有理会这句话,在沙发前坐下,拿了个橘子在手里。

  “他对你……很好。和从前不一样了。我一开始就不该动念杀了他。”刘叙恩走到衣飞石身边,找了个小垫子坐下来,也去果盘里掏橘子,东闻西嗅挑了个满意的,直接徒手开剥。

  诚然衣飞石课徒御下确实很严厉,可刘叙恩对师父有敬有爱,并不畏惧。

  半圣徒手剥橘不费半点功夫,刘叙恩把剥好的橘肉盛在橘皮上,稍微起身,捧给衣飞石。

  衣飞石不需要别人帮忙剥橘子,也不想吃橘子,之所以进门就点上舒缓神经的香薰蜡烛,又拿了个橘子在手里玩,都是故意给刘叙恩找点放松的事做,试图让师徒间的气氛更亲和一些。

  如今刘叙恩把橘子剥好了,他就把手里的橘子换给刘叙恩,吃了一瓣剥好的橘肉。

  味道不错。

  刘叙恩坐回小垫子上,继续剥衣飞石递来的橘子。

  “他比我有福气。”刘叙恩突然说。

  这个“他”很显然就不是指谢茂了。

  他没有直说是谁,衣飞石却能理解他话里的暗指。

  ——刘奕比刘叙恩有福气。

  “师父。”刘叙恩慢慢挪到衣飞石身边,靠在他膝上,“若我重新给小温做一具身体,将傀儡之心还给他……君上能容得下他么?”

  衣飞石咀嚼橘子的动作慢了下来,片刻之后,才将橘肉咽下:“君上从没有容不下他。”

  刘叙恩看着衣飞石。

  衣飞石再次重申:“从没有。”

  刘叙恩嘴角勾起一丝嘲讽:“这一位君上也从没有厌弃师父,对师父十分维护。不照样有人敢暗算太夫人么?”

  这就是现实。

  哪怕谢茂给足了衣飞石体面,当面允许甚至祝福了刘叙恩与小温结为道侣之事,还口口声声要刘叙恩不要歧视小温,须对小温多加爱护。可是,他看不惯修士与异类相恋,这事是瞒不住的。

  楚王好细腰,宫人多饿死。

  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。

  无事发生时一切皆好,一旦有了些风吹草动,各路牛鬼蛇神都蹿了出来。

  三公主陷入战阵之时,刘叙恩也在苦战。小温与他结成道侣之后修为陡升,大战之中必然独领一军,与刘叙恩相持呼应,刘叙恩救援三公主时,也曾给小温留了一支援军——

  然而,所有人都知道,君上不喜欢刘帝君与异类结侣。

  四舍五入一下,基本等同于——君上不喜欢刘帝君的这位傀儡道侣。

  何况,小温是傀儡出身。傀儡么,修修补补就能好了,打碎了还能拼起来。

  那边可是君上的嫡传弟子三公主,换了是你,去支援一个很可能屁事没有还不得圣心的傀儡,还是去救援已经陷入险境的君上嫡传三弟子呢?嗐,你就去救那傀儡,说不得君上早就想让他死了!

  白跑一趟也罢了,真的遇上他遇险,你还给他救回来,君上心里不定怎么讨厌你呢!

  乱阵之中,将令难行。

  刘叙恩安排支援小温的那一支人马,临阵转向奔向了三公主的战阵。

  就在刘叙恩拼死抢出三公主的尸身时,小温独自挡住了欲求部七路侵袭,最终陨于阵前。

  ——前后四支兵马路过了小温坚守的红仙谷,七百多修士隔着诡魅的梦沼香雾目睹了小温的力战艰苦,却没有任何人往前一步,出手相援。

  他们不知道小温可能会死么?他们正是希望小温去死。

  不到致命那一刻,刘叙恩都不知道,原来这个世界对小温的恶意那么深重。

  这一切,仅仅因为那一个“君上不喜欢修士与异类结侣”的传言。

  衣飞石说君上从没有容不下小温,君上确实没有对小温做出任何直接的伤害,平日里他对小温甚至很礼遇和蔼,没给任何差别待遇。然而,如果没有君上对异类的歧视,小温绝不会死。

  “你是这样想的。”衣飞石吃着橘子只觉得齁得慌,顺手放在了茶几上。

  “这么多年,你心怀怨望,仇视君上,都是因为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君上的错。是君上害死了小温,是君上害死了徐莲?”衣飞石问。

  刘叙恩听得出师父生气了,不太敢顶嘴,微微偏头不与衣飞石对视。

  他就是这么想的,他也不觉得自己恨错了。

  现在这个君上确实很不错,知道保护师父,可是,以前那一个……刘叙恩很不以为然。

  以前的君上就是害死了小温和徐莲师弟的罪魁!之所以无人怪罪,无非是因为他修为太高、地位太高,没人敢说出来罢了!

  “凡人有所好,必有所恶。君上确实不能理解为何人类要与异类结侣,可他阻止你与小温了么?他对你与小温之事口出恶言了么?他因你与小温之事惩戒为难你、让你难堪难过了么?在谢润秋放出‘君上厌恶人类与异类结侣’的消息之前,你可曾为此受过一丝不公正的待遇?”衣飞石道。

  “可若不是他厌恶小温,底下人怎么会顾忌他的想法,对小温见死不救?”刘叙恩反问。

  “他没有厌恶小温。这是底下人的揣测与误读。”衣飞石道。

  “师父不过是偏心他罢了。他是众神仙之长,修界君王,岂不知自己言辞好恶都会震惊天下?若他真对小温有一丝善意,就不该放任流言滋长,哪怕他在公开的场合多对小温说一句话……”

  “他没有吗?”衣飞石打断他的指责,“若你记忆没有混乱,你就好好地想一下。”

  “谢润秋不曾放出那道消息之前,君上待你和小温、徐莲一视同仁,不偏不倚。自从谢润秋放出消息之后,一连三十年,君上每年点名要你携小温回神府赴宴,每年单给小温赏赐节礼,还曾单独带着你与小温巡幸天南……你都不记得了?”衣飞石问。

  刘叙恩记得,全都记得很清楚。

  可是,那时候他压根儿就没察觉到整个世界对小温的恶意,又怎能感觉到君上的刻意维护?

  他反而觉得君上很烦,自己有徒弟不差遣,天天发帖子叫他和小温去听差。君上跟前规矩大,一句话说不对就得挨板子,虽说他和小温也没挨过……但是,一根筋始终那么绷着,多难受?

  “可他是众神仙之长。”

  刘叙恩重复这句话,喃喃地说:“他该知道,他不喜欢一个人,那个人就一定会死。”

  衣飞石只觉得手痒。

  想起徐以方刚才的劝说,这才强忍着怒火,拿起橘子又吃了一瓣。

  我消消气。

  我不气。

  “你对君上的指责,无非在于他是众仙之长,不该轻易表露好恶,惹来臣下阴媚邀谄。可这件事从头到尾,除了我,君上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他对人与异类相恋的不理解。人前人后,他都给足了体面。私房秘话之所以传了出去,无非是谢润秋……”衣飞石耐着性子讲道理。

  刘叙恩却梗着脖子不认:“可他就是有偏见!他没有偏见,小温就不会死!”

  惹急了衣飞石转身出门,气冲冲地走了。

  刘叙恩脸色一白,还不及反应,衣飞石已经去找谢茂要了个榴莲,才走到门口,刘叙恩刚才苍白的脸色就青了,一闪身退后三五步,捂住鼻子:“师父?!”

  在刘叙恩闪烁的目光中,衣飞石把榴莲劈开,抓了一瓣新鲜软烂的果肉,逼近刘叙恩。

  “……”刘叙恩连话都不肯说了,给鼻子画了个绝嗅符。

  然而,半圣自然不是圣人的对手。衣飞石抓住他的瞬间就破去了他的符咒,榴莲塞到刘叙恩口鼻处,刘叙恩差点吐出来,不迭求饶:“师父,师父不行……”

  “为什么不行?你对榴莲有偏见。”衣飞石本就手痒,干脆糊了刘叙恩一脸。

  刘叙恩连忙刷了个咒语把脸上清理干净,又仔仔细细地把地上、桌上的榴莲全部刷干净,还给屋子里刷了个清洁咒,确定没剩下半点味道之后,这才松了口气。

  他想说师父强词夺理,可他也不是半大少年了,从牛角尖里出来之后,总归是能想通的。

  正如衣飞石所说,君上确有好恶,可君上只对衣飞石说了不喜欢,并未公然表态。曾有妖修与人类结合,发帖子请君上赏脸,君上就不肯出席。轮到刘叙恩与小温之时,君上在人前从未显露出一丝厌恶,反而刻意维护过。

  谢润秋有心挑拨,散播出谣言,他不去恨有心谋害的谢润秋,不去恨不遵命支援的部下,不去恨那七百多个妄揣天心、不肯施救的同袍,却只恨君上。

  君上权力大,地位高。

  所以,但凡哪里出了差错,都是君上没有处置好事端、控制住局面,都是君上的错?

  “傀儡之心交给我。”衣飞石伸手索要。

  刘叙恩缓缓捂住袖口,身体是一个很自然的拒绝姿态:“师父要它做什么?”

  “我并非一定要这颗傀儡之心,你想要自己保存着也行。不过,目前不能让小温复生。”

  衣飞石一口否决了刘叙恩斟酌多日的念想,“既是至亲挚爱之人,就得自己来保护。指望君上,指望同袍,为何不指望自己?你有心发狠追杀君上于时间罅隙之间,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,是我想错了。”

  刘叙恩被他两句话说得脸色苍白,耳朵里嗡嗡地响。

  至亲挚爱,自己来保护?指望君上,指望同袍,为何不指望自己?

  是啊,我为什么羡慕刘奕,我为什么觉得刘奕比我有福气,我为什么会问师父,这一位君上是不是容得下我的小温?

  我竟然从来就没有想过,哪怕君上不喜欢小温,厌恶小温,我也可以保护住小温吗?

  ——我连想都不敢想!

  “我和先生也曾想过,去将小温和徐莲都带回来。你留有小温的傀儡之心,这很好。不过,在你封圣之前,不要让小温回来了。你护不住他。”衣飞石说。

  刘叙恩受的打击有点大,恍恍惚惚地跌了一下,坐在沙发上。

  夜里。

  谢茂与衣飞石回了卧室,忍不住问:“我听了个一鳞半爪的,到底怎么回事?”

  衣飞石被刘叙恩气急了,找谢茂要了个催熟的榴莲,谢茂这才离席跟了过去,在门外听了一耳朵。那师徒俩都知道小温死去的内情,说得语焉不详的,君上可能也知道情况,谢茂不知道啊。

  他听得有点费劲,还有点着急,这小衣的徒弟道侣没了,怎么又是我的锅?

  难怪刘叙恩追杀我无数个世界呢,这除了要救师父,还有师弟、爱人的深仇大恨怼着,能不恨得咬牙切齿,恨不得拿我碎尸万段呢吗?

  衣飞石从不觉得小温之死与君上相关,简单地说了来龙去脉。

  谢茂坐在床边,久久不语。

  衣飞石略觉奇怪:“先生?此事我和他已经说明白了,您不必太牵心。”

  衣飞石一直知道刘叙恩心修有问题。打从刘叙恩盘桓鬼府之初,就有这个喜欢推卸责任的毛病。

  ——仇人投胎转世多年,他自己下不了手,心里又过不去,就在鬼府天天骂娘。

  不过,衣飞石记忆中的刘叙恩仅在道君后期。他是在“死”后飘入了时间罅隙,慢慢修行到了半圣地步。衣飞石认为刘叙恩能有此精进,应该是突破了心境上的藩篱。毕竟,能鼓起勇气追杀君上无数个时间线的人,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。

  今天衣飞石才知道自己想错了,同时也让衣飞石隐隐感觉到了刘叙恩突破的方向。

  “他若能想明白自行承负的道理,今生尚有封圣之望。”衣飞石说。虽说封圣需要大机缘,可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破,也不必妄想封圣之事了。

  谢茂往后仰倒在床上。

  衣飞石真被他惊住了,连忙上前察看:“先生?您这是……”

  “我问你小温出了什么事,你即刻就告诉我了。我问你徐莲是怎么死的……”谢茂一手捂住探头看自己的衣飞石脸颊,使力搓了搓,看似玩笑,口气却十分沉闷,“你一连推阻了三四回,始终不肯跟我说。他的死,和我有关,对么?”

  衣飞石一愣。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了先生的敏锐。

  “事情已经过去了。您不是说,可以把他带回来吗?”衣飞石嗓子竟有些低哑。

  每每提及徐莲之死,衣飞石都很伤心。

  谢茂认为,大概是徐莲死得太惨烈,这才让衣飞石如此难过。

  谢茂的好奇心并没有特别强烈。正如衣飞石所说,徐莲已经死了,且他们能够把徐莲带回来,非要让衣飞石重复一遍徐莲是如何死的,为什么会死去……有多大的意义呢?

  在徐莲之死这件事上,君上大概率是不清白的。

  在趋吉避凶的本能面前,谢茂选择了沉默。他没有再追问衣飞石。

  ※

  次日,谢茂召回了三个正在焦头烂额自查的徒弟,在家中宣布了一件事。

  “我和小衣结婚也有十三年了,虽说不是纪念日,这不是刚好小衣回来了么?也没好好办个接风宴,这不好。我的意思是,咱们内部举办一个小的纪念仪式,庆贺庆贺我和小衣结婚十三周年。”

  “也不需要闹得太张扬,咱们内部发个帖子就行了。”谢茂说得特别轻松。

  在座所有人都给他弄懵逼了。

  您二位的结婚纪念日都过去好几个月了!一年里随便挑个日子搞结婚纪念日真的可以吗?而且,十三周年算个什么大日子?您就是不逢十,逢五也好啊。十五周年听着也气派一点。

  这么荒谬的一个理由,明显就是随便找的。

  且谢茂压根儿没有更体面的想法,就是那么简单粗暴地想要昭告世人,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,朕很生气。朕要借此告诉你们,谁才是朕的自己人——

  他说给内部发个帖子。

  容舜、花锦天、徐宝妍都被他召了回来,帖子明显是通过这三人发出去。换句话说,任何在新旧体系中具有权力和利益的个人或单位,都会接到谢茂这份明火执仗地宣示。

  这个规模就很惊人了。

  这不是单纯地秀恩爱或者欢庆饮宴,而是对宿贞遇袭事件的又一次处置。

  看穿这背后的政治宣告之后,没有人会在这件事上劝说谢茂收回成命。非但不能劝,还得拼尽全力去完成谢茂的种种任性安排。时间太紧?反正都被停职了,全力给师父师娘办纪念日呗。与会人数太多?多派人手一起审核名单呗……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!

  ※

  家里扔下一堆烂摊子,谢茂又当了甩手掌柜,带着衣飞石一起去了昆仑山。

  衣飞石能感觉到石一飞的皮囊在何处,君上又留了昆仑印做开启万神宫的钥匙,谢茂当初和衣飞石吵架还在万神宫住了半年,诸事皆备又地形娴熟,二人很顺利就找到了万神宫里隐藏的神殿。

  “我以前在这里做了好多战备。”谢茂一边走一边跟衣飞石吹嘘。

  打开某个殿门看了一眼,谢茂又有点尴尬:“嗯,得升个级……”

  菜鸟级别做出来的战备物资,圣人看着就像儿童玩具,谢茂感觉自己更像满级大号逛新手村了。

  二人此行谁也不曾带着。

  刘叙恩似乎受了点打击,深居简出当宅男,谢茂瞧着是有点突破的迹象,又觉得可能比较艰难。这人活了不知道几万岁了,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道理,哪可能一瞬间就想明白、又马上就能执行了?

  没了跟屁虫在身边盯着,衣飞石就不会老端着架子,谢茂美滋滋地爱抱就抱,爱亲就亲。

  衣飞石拿出符纸,很轻松就折了个纸人。纸人落地就变成了人形,熟练地走进谢茂储藏物资的神殿,开始给各种“儿童玩具”升级。

  “我没想到你做纸人的手艺这么好。”谢茂很惊讶。

  纸人是简易版傀儡,因材料天生有不足处,也不可能和傀儡一样随意复合,想要把纸人做得结实耐用,需要的精妙心思不比制作复杂的傀儡少。

  “先生是做傀儡的祖宗,也曾教过我。”衣飞石在荡神击中被削弱了许多,也包括技艺。

  二人说话间拾级而上,已经沿着廊殿走到了神殿正殿之前。隔着稍远没感觉,贴近大门时,就有一种很微妙的屏障,似乎将里外都阻隔了起来。衣飞石才想推门,手掌生生停在了门前。

  他很清楚,这一掌下去,他半条胳膊都要没了。

  哪怕他是圣人!

  这屏障就是如此霸道。

  “大约是怕外人碰了石一飞的皮囊。”谢茂说。他也有很强烈的感觉。

  只有他才能推开这道门。

  手掌缓缓贴在门上,轻轻推开。

  不费吹灰之力。

  神殿之中清冷无比,仿佛是走进了冰窖,一张冰床之上,静静地躺着石一飞。

  大门推开之后,屏障也随之消失了。谢茂与衣飞石都往前走,看着那熟悉的皮囊,衣飞石不禁往前一步,他看见石一飞的左手手指平整健康,看不出一丝曾经折断的模样。

  最重要的是——

  在石一飞的手上,赫然戴着两枚婚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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