振衣飞石(76)_生随死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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振衣飞石(76)

  【建议宿主开启任务辅助系统,获取寄存在本系统的‘再三称帝’特殊成就大礼包!】

  【礼包中包含各种增加文臣武将能力值的素质点,忠诚度礼券!忠诚度礼券适用于特殊目标外的所有人物,大大降低宿主在本次任务中的支线难度。】

  【是否确认开启?】

  谢茂回暖阁的路上,系统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对他安利。

  忠诚度礼券。听上去就是个挺UG的东西。据系统所说,这东西都没有实体,只要谢茂开启任务辅助系统,脑内选择一个人“使用”,系统就自动把对方的忠诚度调整到最大值。UG到什么程度呢?哪怕谢茂一道圣旨砍了目标全家,对方都只会含泪叩谢天恩那种。

  【那你建议我对谁使用?】

  谢茂还记得山上遇袭时系统打算救自己的命,态度难得耐心和气。

  【建议宿主开启任务辅助系统。否则本系统不能对宿主进行任务攻略指导。】

  【你以为我诈你话?】谢茂乐了,【忠诚度礼券这东西是挺诱人,不过,我拿来给谁用?陈朝天昌帝?还是浮托国的金伏王?大明无偏照,至公无私亲。以一人治天下,不以天下奉一人①。你能给我多少张忠诚券,够不够我给天下所有的陈人、南人都刷一次?】

  早在衣尚予诈降削落陈朝半壁江山之后,天昌帝在陈朝的声望就已堕落。再加上衣飞石在襄州跟陈旭玩的那一出惺惺相惜,陈旭之死直接再削了天昌帝半数威望。陈人不止对天昌帝心怀迟疑,连带着对陈朝的皇室、朝廷的信心都有了几分动摇。

  南边浮托国与中原礼制不同,国主由诸部落推举,好端端的当着国主都可能被诸王推翻取而代之,刷一个金伏王的忠诚度有什么用?除非把浮托国境内所有部落王的忠诚度都刷了。

  别说陈朝的天昌帝,浮托国的金伏王,就算谢茂现在被人下了降头突然想卖国投降,内阁也一样要造反,地方要起义,连衣尚予都要重新出山摁死他——小国不谈,像谢朝、陈朝、浮托国这样层级的大国较量,一两个人的忠诚根本左右不了大局。

  谢茂目前放在心上的就是陈朝与浮托国两个还没并入舆图的势力,哪晓得系统和他考虑的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问题。系统分明毫无情绪的语音貌似幽怨地提醒他:【特殊成就大礼包内包含忠诚度礼券*20张,建议宿主对谢朝宗室、大臣使用。】

  【对宗室、大臣用忠诚度礼券?】谢茂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,隐隐有些想笑,【你觉得我目前处境很危险?不即刻刷几个忠诚度起来,我立刻要被宗室、大臣玩死了?】

  系统察觉到他言辞间的嘲讽,默默地在他脑内弹了一个【1】,表示肯定,就不肯发语音。

  【那你好好看着,看朕怎么玩死这批不长眼的。】

  这要是衣尚予或是衣飞石起了反心,谢茂肯定屁滚尿流地求着系统发忠诚度礼券。

  自登基以来,谢茂的诸多行事看上去暴戾粗鲁、横冲直撞,其实都控制在一个很合适的范围内。当了两辈子皇帝,他学会了乾纲独断、一言九鼎,隐忍妥协的功夫更是悄无声息地深入了骨髓,成为他的本能。从城郊客栈残废杨竎开始,他打杀的全都是可控范围内的软柿子,杀了绝对不会出严重后果那一种。

  面对衣尚予时,谢茂的姿态一直放得很低。他对衣尚予的亲切礼遇,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敬仰衣尚予的战功人品?或者因为衣尚予是衣飞石的亲爹?——礼遇的无非是衣尚予的兵权罢了。

  也包括在太平元年的林附殷。林附殷借机杖责衣飞石、离间谢茂与衣家,谢茂恨他恨得牙痒,恨不得一脚把林附殷踹回老家,最终也只是小孩儿赌气似的揍了林质慧一顿,继续忍着林附殷在内阁主持大局。

  暂时不能碰的人,谢茂从来就不会去碰。他若对谁出手,就一定胸有成竹。

  换言之,他既然敢掀桌子对宗室翻脸,就根本没把宗室那一点儿手段搁在眼里。

  勾结羽林卫、放刺客进皇庄,杀内阁大臣?这事儿都敢干,怕不是脑子沤了肥吧?就这智商还特么觊觎皇位?他谢茂重生几次这回彻底放飞了自我,也没风骚到擅杀朝廷重臣,没见他杀的都只是都察院风评不好的御史,对着左都御史蔡振也只敢耍无赖灌下火|药?

  这世道确有许多阴私鬼域,可是,有些底线是不能碰的。

  如纪默声、赵良安这样更够生息万民、太平天下的贤臣,谁碰谁就要炮灰。

  谢茂乘坐的肩舆已经在暖阁外停下,他仍旧惧寒畏冷,行走时却一改从前的温软柔和,提起身上厚重的貂裘,大步跨入摆满了盆景的过堂。不等盘桓熏暖身体,他直接褪了貂裘,长驱直入。

  暖阁里满满当当地站着羽林卫,四面八方地守着太后与谢团儿,余贤从亲自坐镇。

  “如何?”太后关切地问。见谢茂独自一人进来,她皱眉道,“沭阳侯何在?”

  谢茂好整以暇地在她身边坐下,还笑眯眯地摸了摸谢团儿的头顶,吩咐余贤从说:“你出去,找你七堂婶和音郡主,就说黎王围了皇庄,叫她立刻拿主意来救驾。”

 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说呆住了。黎王围了皇庄?上下都是羽林卫,黎王他拿什么围皇庄?

  太后第一个醒悟过来,皇帝这是在给宗室下套儿了。

  宗室刺杀阁臣,走的本就是余贤从属下提拔的勋贵子弟门路。谢茂叫余贤从回京求救,一是调开余贤从,方便张姿重新掌控羽林卫、清洗内鬼,二就是借助余贤从家中贵戚世家的身份,去宗室里散播谣言。

  皇庄出事,捣鬼的宗室心里必然有数。皇庄传消息说谢范围了皇庄,那这事儿是真的假的?

  在文帝朝时,黎王谢范的母系就一直与太后一党不和。谢茂登基以后重用谢范,朝廷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在犯晕,真相信皇帝与谢范兄弟和睦的,只怕半个也无。

  ——所以,这事起码有三分可能是真的,谢范是真的趁机出手了。

  有三分可能,就足够勾得心怀异志的宗室坐不住了。谢范都能有想法,我为什么不能有想法?谢范都能动,我为什么不能动?万一叫谢范抢了个先,捡了个大便宜,划不来啊!

  能说动羽林卫背叛谢茂的必然不会是一小股势力,要么对方身份尊贵,要么对方势力庞大。

  所谓尊贵,八成就和谢芝留下的几位皇子掰扯不清。再说势力庞大,宗室里目前权力最大的王爷就是谢范,人在枢机处任职,手中握有四万卫戍军,谁能比得过他?其余宗室想要“庞大”,就只能彼此串联,形成一个看上去虚伪繁荣的势力串儿,自谓“宗室正义”。

  不管对皇庄出手的是前者还是后者,据谢茂猜测,这事儿很可能是前、后者联手所为。

  ——谢茂不怕他们联手,人多口杂心眼多,都是太|祖龙裔,谁都不服谁,皇帝稳稳立着的时候他们还能齐心协力,一旦皇帝传出“被黎王所围”的消息,这群豺狗就该各怀心思想入非非了。

  就算这个联盟里有聪明睿智谨慎的人在,局面也多半是按下葫芦浮起瓢。

  毕竟,赌徒永远都有,总会有人冒头涉险,想来皇庄分一杯羹。

  一旦来了,就甭想轻易脱身了。

  谢茂借灵狐髓案杀了一批王公贵族,朝臣虽瑟瑟不敢言,可心里对谢茂是有想法的——连衣飞石都对皇帝有了想法,朝臣只会越加腹诽,不敢吱声而已。

  这会儿宗室居然犯蠢杀了两位阁臣,谢茂不趁机把这批想蹦跶的傻逼杀光,那就不是谢茂了。

  只是这事未免太过行险。太后狠狠瞪了谢茂一眼,厉声问:“张姿呢!”

  羽林卫都没清理干净,谁知道这满屋子护卫里有几个是心向孝帝的“忠臣”?

  就是眼前这个余贤从,太后也觉得不甚可信!倘若不是余贤从在接掌羽林卫之后,大肆提拔被张姿冷待打压的勋贵之后,羽林卫岂会出今天这样的纰漏?

  如今待在皇庄之内说得上话的,没一个是傻子。

  太后知道羽林卫出事了,余贤从当然也知道。

  他由始至终对皇帝没有二心。

  ——他是皇帝在潜邸时就倚重的心腹,堪称殿前第一人,若论亲卫武职,谁都不能与他相比。皇帝登基之后,即刻加封他为御前侍卫首领,还把京城最精锐的羽林卫交给他执掌。这是把一身安危都托付给了他。

  皇帝把命都给了你,你还担心皇帝会亏待你吗?余贤从当然不担心。

  他提拔被张姿冷待打压的勋贵出身的侍卫,本也是遵照皇帝的心意,试图彻底掌握羽林卫。张姿在羽林卫中声望颇厚,继续用张姿的心腹下属,哪一天才能让羽林卫从长信宫彻底改姓太极殿?

  若不是灵狐髓案发了,若不是皇帝擅杀宗室,他的做法半点儿问题都不会有。只要再过两三年,他就能把底下人都笼络住。偏偏就在他还没完成对羽林卫的人心收编,皇帝和宗室开战,羽林卫中那一部分不被他彻底掌握的角落,就被宗室收买了过去。

  张姿还要看了花名册才知道羽林卫出了内鬼,余贤从听报说山房护卫连带两位阁老被尽数杀死时,他就知道自己完了。

  这锅就是他的。

  他领下的羽林卫出了纰漏,死了两位阁臣,甚至威胁了陛下安危,这是必死之罪。

  自知必死的余贤从没有慌乱,没有疯狂,他冷静地把所有可能涉案的羽林卫与张姿心腹编成一队,派去皇帝、皇太后游猎的反方向“梳篦刺客踪迹”,待皇太后与谢范回驾后,他亲自带了御前侍卫、羽林卫中明显属于张姿心腹的二百人,守在暖阁。

  ——张姿的心腹,他指挥不动。具体有多少羽林卫被收买蛊惑,他也弄不清楚。

  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候,他只能装着不知道发生了事,尽量守住皇太后的安危。

  谢范不敢查羽林卫,是怕内鬼数量众多蛊惑人心,一旦炸营,皇帝、皇太后必然不保。余贤从的为难之处与谢范一样。满打满算,他兼领羽林卫的时间不超过七个月,一边是张姿旧属,一边是被宗室拉拢、心向故主孤臣,他只能带人守在太后身边。

  “娘娘放心,暖阁内皆御前侍卫,暖阁外护卫皆沭阳侯心腹。”余贤从解释道。

  暖阁中,太后紧张,余贤从紧张,连不明所以的谢团儿都下意识地被带得紧张了起来。

  只有谢茂还有闲心跟宫婢要茶喝,拿银叉子戳了个芝麻团儿,从容自在地吃了下去,说道:“沭阳侯办事阿娘还不放心吗?”他不止自己吃团子,还给别人吃定心丸,“是,是,是儿臣错了。这回事了,儿臣让沭阳侯再领羽林卫。”

  太后在听闻皇帝山上遇袭时就起心说服皇帝,重新让张姿执掌羽林卫,她实在看不上余贤从。这会儿如愿以偿了,心中却不知道是何滋味。两位内阁大臣啊!付出的代价委实太大了。

  余贤从对此没什么意外。羽林卫在他手里出了事,他就是个还会喘气的死人罢了。

  此事尘埃落定,沭阳侯重掌羽林卫,他也该被处死了。

  哪晓得坐在榻上一手抱着谢团儿,一手叉芝麻团子的皇帝状若随意地说:“余卿就继续待在御前吧。朕身边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爱卿。”不会处死,也不会革职,就是从前兼任的羽林卫将军卸了,还给张姿而已——对余贤从而言,羽林卫将军本来就是个兼领的差使。

  余贤从心口一闷,虎目渗出点点泪痕,半晌才瓮声瓮气地磕头:“臣谢陛下活命之恩。”

  “朕自然不杀你。你回京替朕‘求援’,别被旁人杀了才是。卿也看见了,朕身边无人,潜邸里也就这么几个得用的心腹,还望爱卿善自珍重。差使要办好,命也得留下来,往后几十年,朕还要继续倚重爱卿呢。”谢茂认真诚恳地说。

  这是谢茂的真心话。余贤从的忠诚经得起几辈子考验,哪怕是他被卢真砍了脑袋的前世,余贤从也是在他与卢真逃亡之前,就带领侍卫替他阻截追兵死在了信王府门前。

  忠心总是会有特权的。谢茂能够宽恕他的疏漏与错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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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①摘自张蕴古《大宝箴》。

  我先说了:今天好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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