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界共主(55)_生随死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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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界共主(55)

  虫族归来复仇时,谢茂以救世主的姿态力挽狂澜,赢得了上界一片膜拜赞颂。

  到后来人类再次踏上超级进化的老路子时,谢茂再次出现想要阻止人类走向新纪元,诸神众仙之中就多了不同的声音。很多神明仙圣都不能理解谢茂,为何要阻止人类进化?旧的神祇消亡了,新的神祇会诞生,甚至新的人类不再膜拜信仰,一步步进化成新的神明,那又有何不可?

  对华夏祀神而言,人类就像是自己的子女。如果有人强行闯进家门逼着孩子们改姓,他们肯定会出手把强盗赶出去。现在孩子们自己长大了,想要分家另过,觉得以前的姓氏不好听,要换个姓氏,重新开宗立谱,不再祭祀先人,祀神们觉得,那又为何不可呢?

  父母爱子女,希望他们过得更好,并不强求子女回报自己什么,必须继承自己的郡望姓氏。

  子女固然显得有些无情不孝,可生命的意义在于进化,一代更比一代好,父母慈心所在,绝不会苛求子女,强求回馈。祀神视凡人信众为子女,他们宁愿在新人类取代旧人类的过程中逐渐消亡。

  前救世主谢茂就拿到了一个地狱级别的反派剧本。

  凡人们不解愤怒,组织起各种力量对抗,立誓封天杀神。

  上界的祀神、仙人,一部分圣人,也明确表示反对谢茂的旨意,建立了不臣阵营。

  谢茂倒也不至于孤家寡人,依然追随他的仙神大军不在少数,然而,这仗打起来就很艰难了。

  “我们是在内战?”这简直惊掉了谢茂的下巴。

  他开始怀疑,衣飞石口中的“君上”是不是个傻子?

  如衣飞石所说,君上绝对是握有决定性战力的大圣人,在他宣布阻止人类进化之前,所有神明仙人都在君上的统治之下,连不受束缚的圣人也对君上保持着最起码的礼遇,名义上也服从他的统管。

  当然,君上也不会没事儿把别位圣人当孙子训,彼此保持着上慈下敬的分寸。

  这种大好局面之下,想要达成目的,稍微用些手段就行了,为什么非要正面刚?居然愣到直接激化矛盾,导致统治局面彻底分裂,上界全面开战。这不是二逼傻子是什么?

  谢茂喝着宁神饮都觉得没味儿,瞅了衣飞石一眼,心想,你把我撂谢朝,是为了让我学习妥协的艺术?当然这话不能说。提起谢朝,提起“以臣谋君”的过往,衣飞石又要低头不吭气了。

  大约是谢茂嫌弃与难以置信的眼神太露骨了,衣飞石连忙解释,说本来双方大多都是同僚,初期也没打起来,还在谈判阶段。人类哄着不臣阵营一个莽货杀了谢神府的嫡系弟子,这就无法善了了。

  谢茂护短。

  什么时候都护短。

  不臣阵营也吓傻了,知道君上必然震怒,一边寻找仙人再生之法,一边将杀人的莽货交出来谢罪。

  谢茂让衣飞石亲自去提人,对方却趁机重伤了衣飞石的幼徒徐莲帝君。

  徐莲是衣飞石收入门下才五年的小徒弟,出事时年仅十三,搁人类年纪也是个小孩,在上界简直和毫无战力的婴儿没什么两样,衣飞石把小徒弟放在自己的洞府云海神殿里抚养,哪晓得会有人欺负孩子?若非谢茂抢救及时,这倒霉孩子直接就被打死了。

  在衣飞石毫无所知的情况下,谢茂背着奄奄一息的徐莲帝君,砍了不臣阵营八方洞府。

  具体死了多少仙人,衣飞石没有说。谢茂觉得,那不会是个小数目。

  从此以后,内战就开始了。

  双方都知道有人类勾结了一部分主战派在搞事情,然而,名义上的两方势力,实际上是三方。

  不臣阵营中的谈判派和主战派必须合力才能和谢茂对抗,谢茂本身对谈判派没什么恶感,只想搞死主战派,可是,谈判派也很清楚,一旦谢茂搞死了主战派,谈判派就会失去谈判的筹码,因此,他们必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茂搞死主战派……

  再有人类哭哭啼啼游说哭诉,偷偷制造双方矛盾事件,局面就成了烂泥潭,且打且谈,两败俱伤。

  谢茂简直想给“君上”的执政能力一个大写的差评。

  一手好牌俩王炸能打出如今左右为难深陷泥潭的局面,那也是一种本事。普通人绝对做不到!

  “还有别的故事么?”谢茂问。

  衣飞石摇摇头,说完了大背景,还得说下界前的细节:“君上想灭世……”

  “这说不通吧?若‘我’想灭世,人类消失了,祀神,轮回池,也都会随之消失。这和人类进化成新人类有什么两样?”谢茂提出疑问。

  衣飞石原本盘膝坐着,谢茂谈及这个话题时,他就不太自然地换了个坐姿。

  此时折膝侧身伴在谢茂身边,随时都能离坐起身。

  “那是我的误解。”衣飞石说。

  “我曲解了君上的意思。我一心认为君上想灭世,擅自做主,在君上茶里下了九转迷心种子。”

  “您还没有恢复记忆,我应该和您坦诚内情,不过,先生,我说的也仅是我的猜测,不一定对。据我目前所知,您应该是有准备要下界的,您伪造了很完整的记忆,带回了整套的修行知识,在您的小世界……也就是随身空间里,有瀚海星河舟,生死册,混沌石,您还带来了时间轴。”

  “我先一步对您施行了暗算,您的计划没来得及执行,就被我拖入了小世界。”

  衣飞石终究还是站了起来,屈膝在沙发前跪下:“我坏了您的计划。”

  不等谢茂扶他,他已自己先说了:“我知道先生要说事已至此,无谓请罪请罚——您没有君上的记忆,您也不知道君上的计划,我和您都不知道那颗九转迷心种子究竟酿成了怎样的后果。”

  谢茂说,君上不可能灭世。因为君上的目的就是阻止人类进化,阻止人类变成新人类。

  会说出这样的话,是因为谢茂根本不曾亲历过那场将人拖入深渊的内战。仇恨是会叠加和累积的,当对方杀死一个谢神府的嫡系弟子,双方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善后事宜,若是对方杀了十个,百个呢?到后期谁不是心头一股怒火,恨不得对方魂飞魄散?

  若非灭世会导致君上随之湮灭,衣飞石并不会那么强烈地反对灭世。

  在衣飞石看来,那个世界已经不值得守护了。

  他希望谢茂离开,不再理会那群蝼蚁,不再于泥潭中挣扎,可谢茂和他想得不一样。

  铠铠一直称呼谢茂为暴君,因为谢茂一直在杀人斩神。

  ——君上护短,不臣阵营的莽货却总是照着君上的短处砍,君上能不愤怒吗?

  也正是因为谢茂不曾亲历过那场让人疲于奔命的内战,所以,他不能理解衣飞石的惶恐。

  如果君上的原计划能够结束那个烂泥潭的局面,却被衣飞石自以为是地破坏了,衣飞石认为自己死一千次也不能赎罪。

  谢茂放下手里已经冷却的宁神饮,问道:“那你想怎么样?我说了,折不折你的脖子,我管不了。反正我也不是你的‘君上’。你如今对着我纠结过去有意义么?还是你想的是,让我回溯时光,再穿越回去,不喝你递给我的那一杯加了九转迷心种子的茶?”

  “您不能回去,您还没有恢复记忆……”衣飞石下意识地阻止。

  “那我恢复了记忆就可以回去了对吧?”谢茂声音突然提了起来,带了一丝愤怒。

  那似乎是最理想的计划。

  君上恢复记忆,穿越回服下九转迷心种子那一日,将衣飞石端来的加料茶摔在地上,如常执行他原本策划好的一切。至于这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一切,就让它彻底留在时间罅隙之中,永远静止。

  衣飞石不关心自己的遭遇。

  未来那个衣飞石也许会被惩罚,也许会被赦免,全凭君上处置。

  至于他,他是圣人。他不会在时间长河中朽烂。如果有幸不死于虚弱,他愿意被永远地囚禁在静止的时间罅隙中,用无尽的寂寞和湮灭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。

  也或许不会那么惨。因为,君上恢复记忆的时候,可能就先一步把他捏死了。

  先生当然会愤怒。

  先生喜欢我。

  衣飞石弯腰抱住谢茂的胳膊,伏在他怀里:“若先生恢复了记忆还愿意容我,求先生带我一起回去。我一定听先生吩咐,再不自作主张。”

  谢茂满肚子怒气都被他踏实的拥抱压住了。

  他从来不怕衣飞石撒娇放肆,就怕衣飞石犟着防着,丝毫不肯对他讲理妥协。衣飞石还在他怀里蹭了蹭,有两分可怜地说:“只要先生还肯留我一条命,如何严刑苛责也愿意领受。”

  谢茂被他蹭得一颗心都酥了,觉得小衣从来没这么可怜过。

  不就是坑了君上一回么?都已经知错了,那什么君上难道还能舍得训斥责罚他?未免心太狠。

  当然,沉浸在肉麻情绪中的谢茂也知道衣飞石是故意示弱。衣飞石知道他的心魔是什么,心魔这玩儿又不是同人替换文,难不成恢复了记忆,他的心魔还能全文查找替换掉个对象?不是扯淡么?

  不过,他喜欢衣飞石这样的示弱和表白。

  这代表衣飞石并非不在乎这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一切。

  衣飞石喜欢谢朝的陛下,喜欢新古时代的先生,喜欢他。

  ——别的都是虚的。只要衣飞石表示喜欢他,离不开他,谢茂心里就舒坦了。

  “那行吧,你今日的哀恳我都记住了。他日恢复了记忆,肯定也不会忘。我再给你递个招儿吧,你这样搂着我蹭来蹭去的,特别可怜可爱,万一他日我恢复了记忆变得面目可憎凶神恶煞,你再这么上来抱着我蹭一蹭,我肯定对你心软。”谢茂一本正经地调戏衣飞石。

  就在衣飞石感觉有点一言难尽的时候,谢茂莞尔一笑,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,问道:“茶呢?”

  衣飞石连忙将温着的宁神饮斟出一盏。原来谢茂也不是替自己要茶,他一手搂着衣飞石,一手端着杯子,悉心喂衣飞石喝了两口。衣飞石心内有些焦躁,微带暖意的宁神饮两口下去就安稳了许多。

  “我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也说不好,既然那个‘原计划’不知内容,倒也不必费心去想了。”

  “咱们如今的当务之急,还是让你先养好身子。”

  谢茂一只手掌探入衣飞石的衬衣里,在他背心上有条理地一次次抚摩,这也是安抚。

  不管衣飞石表现得如何镇定,还会抱着谢茂示弱撒娇,他本性中对君上的敬畏依然在紧绷着他的神经,让他不由自主地害怕。他不肯表露,谢茂却未必感觉不到。劝说没有作用,谢茂就上手了。

  “你这个破身子……”

  谢茂摸着摸着就将衣飞石抱在了怀里,解了人家裤头的纽扣,“你丈母娘今天还拽着我,告诫我夜里不许闹你,她可是偏心眼。到底谁是亲生的?”

  谢茂说话时很讲究。

  他心里吐槽时,徐以方是衣飞石的婆婆,和衣飞石说话时,那就是丈母娘。

  谢朝时不提,毕竟皇帝不能算人。到了新古时代之后,谢茂和人介绍衣飞石的身份,那就是男朋友,未婚夫,丈夫。从来不肯说,这是我妻子,这是我老婆。他一直很避讳衣飞石误会他的想法,既然我和小衣在一起了,就不想妇人,就是想要丈夫而已。

  衣飞石反倒没有他这么敏感。

  家长里短让人放松,衣飞石配合地褪去一点衣裳,搂着谢茂肩膀:“都是亲的吧。那是您的亲妈,也是我亲婆婆。”

  “我给你捏捏。”谢茂两手往上,从颈项慢慢按摩衣飞石的脑袋。

  容家人脑袋都不算大,石一飞虽不像容舜那么显得脸小,相较普通人而言,脑袋也算是长得比较秀气的,谢茂两只手在衣飞石的脑袋上轻轻抚摩,几乎把他整个头皮都覆盖住了。

  衣飞石被揉得窍穴通畅神清气爽,有点忐忑,还有点说不出的欢喜。

  不过揉了三五分钟,衣飞石就不肯再劳动谢茂动手,先生赏了一口糖,含着甜甜嘴也就是了。谢茂能理直气壮地差遣他,他可舍不得让谢茂辛苦服侍自己。

  当天夜里,二人休息时,谢茂还低下头,贴着皮肉亲吻衣飞石碎过两次的玄池,轻轻叹气。

  衣飞石有一种本能地颤栗。

  这是来自身体的潜意识本能,对伤害的畏惧。

  “这些事为何不能说呢?”谢茂一路亲吻上来,搂住衣飞石,贴上去耳鬓厮磨,“你要斩我前尘。”

  衣飞石靠着他的脸,听着他熟悉的心跳声,心知这是先生,是爱了自己一辈子的陛下,一颗心终究是安定的。他享受着被谢茂撩拨的悸动,声音轻柔温顺地解释:“是怕说了前事牵动记忆,会让前尘禁法失效。我那时候不知道先生另有安排,怕先生一旦恢复记忆,就要回去……灭世。”

  他一边说话,谢茂一边亲他,说着说着就亲到了脸前,含住嘴唇。

  ——谢茂心里有点什么想说的,又实在放不下近在咫尺的小衣。唔,什么事都得等我亲完再说。

  二人娴熟地拥吻在一起,深吻结束之后,衣飞石眼底多了一丝潋滟春波,谢茂看着他被啃得微微肿起的嘴,又忍不住低头吮吸。

  ……

  半夜十二点,衣飞石伏在枕边只想闭眼睡了,突然听谢茂说:“我没感觉记忆松动了。”

  他倏地睁开眼。

  谢茂坐在床边,脚下踩着满地抱枕,说:“你说时间轴出现之后,我的记忆很快就会恢复。我没有这种感觉。——那时候你守口如瓶,一个字都不肯吐露,是因为封住我记忆的前尘禁法松动了吧?”

  衣飞石随之坐起,皱眉道:“先生,我如今看不了。可否让铠铠来检查一二?”

  “明天吧。”谢茂对此无可无不可。

  他吐露此事的目的也不是急欲恢复记忆,而是想让衣飞石过得更安心些。

  未来如何,君上如何,对他来说好像都很陌生和遥远,他甚至有些抗拒恢复记忆。

  ……他也有些害怕。

  如果恢复了记忆的他,真的捏断了衣飞石的脖子……那该怎么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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