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界共主(50)_生随死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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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界共主(50)

  刚穿越回来第一天,谢茂腻着衣飞石在家宅了整日,晚上徐以方打电话来问怎么回事。

  ——自从徐以方某次来送东西撞见俩儿子亲热,被谢茂兜头给了一顿闭门羹之后,她轻易不往谢茂这边跑。有事就打电话问。若是儿子不肯接电话,那就是“不方便”,她也不会再折腾。

  掐着饭点儿打电话来问,就是关心俩儿子是不是生病了受伤了,年前都忙,谢茂曾说过这几天饭局排得紧张,突然在家待了一天,徐以方很关心。宿贞下班回来,两位妈妈一合计,打电话问问!

  谢茂被衣飞石喂得肚皮都鼓了起来,电话里安慰了徐以方几句,到底还是没去吃饭。

  两人在暖房里坐了一会儿,剪剪花枝,给盆栽浇浇水。

  谢茂种植技能点满,看见土不种点东西就难受,别墅底层有间太阳房,谢茂闲来无事把宿贞布置的玫瑰、芍药、山茶都打理了一遍,砂水合宜长得特别好。自从和衣飞石闹别扭之后,有一阵子没闲心管这些花花草草了,宿贞安排了园丁来侍弄,到底不如谢茂照顾得好。

  往六千年后穿越了一回,衣飞石也不抱着秘密闹别扭了,谢茂心中那根弦松了下来,很难形容此时的松快惬意——人之所以着急,多半都是害怕来不及。未来太变幻莫测,来不及准备应对怎么办?

  他就不着急。

  因为,时间对他失去了意义。

  他可以漫无目的地浪费时间,只要衣飞石陪着他,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。

  所以,他有闲心蹲在地上弄花草。

  衣飞石也没什么可着急的,他自身强弩之末只能慢慢养,神魂穿上皮囊都脱不出了,还能挣扎什么水花?干脆就当病号了。能这么安安稳稳地陪着君上度过一段只有彼此的时光,这是梦里的日子。

  不过,谢茂蹲地上玩泥巴玩得开心,衣飞石眨眨眼睛,捂嘴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呵欠。

  特别困。

  想和君上一起睡觉。

  他看了看时间,冬天天黑得早,这会儿也才八点过。

  “改明儿跟你妈说,雇的什么人来?好好一株白茶给我养得根都烂了。”谢茂一边抢救自己心爱的白茶,一边跟衣飞石抱怨。

  这架势,一时半会儿还弄不完。

  衣飞石揉了揉穴位醒神,还得探过头去表示关心:“沤烂的?”

  “我调的灵壤怎么会沤烂根系?”谢茂用小刷子把烂掉的根系清洗干净,直接换了一盆土,“也不知道给我放了多少肥……不会是宿妈妈雇了个人来养花,徐妈妈也雇了个人来养花吧?”

  二人目光一碰,面面相觑。大概真的是这样?

  “那也太不靠谱了。不会看看长势再松肥么?”

  谢茂抱怨着重新理好砂土,把白茶窝了进去,还往盆子里灌了一些黄泉水。

  黄泉水虽生于阴界,听着阴气森森,其实阴生万物,女性属阴,地也属阴,若无太阴,何生太阳?身为种植系大佬,谢茂眼馋黄泉水很久了,可惜一直下不去鬼府。

  拾掇好这一盆白茶,谢茂擦了擦手,问道:“小衣,你是不是去轮回池养着更好?”

  这会儿抬头才看见衣飞石眼角有些湿,明显满脸倦容,大约是困得不行了。

  还有几株种在土槽里的芍药,谢茂也懒得管了。天大地大,小衣最大。他当即撂下这花那花,提起放在桌面上的小灯,说:“上楼吧。”

  衣飞石很想把这个问题混过去,不过,涉及养息之事,谢茂不可能让他含糊其辞。

  上楼之后,谢茂进浴室洗手,衣飞石咬了个凉果清洁牙齿,说道:“去轮回池养着也不是三五年的事。我如今……和先生有些说不清的事,不想离先生太久。”

 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。不过,被他藏在心底不肯明说的是,他现在也回不去轮回池了。

  说到底,石一飞这个身体能有几分能耐?他从前能在轮回池来去自由,主要是靠着神魂强大。现在神魂虚弱到无法脱身,本就是肉体凡胎的身体还被破了玄池削了三花,哪有能力再下鬼府?

  谢茂洗手的动作顿了顿,慢慢看着水花冲去手上残留的沙粒。

  他和衣飞石都知道二人之间有问题,也都很有默契地彼此努力,想要改变这种状态。

  据谢茂观察,如今这个小衣是很客气的,客气到生疏。衣飞石主动表示他在乎这份感情,害怕离别会破坏二人本就不稳固的感情状态,这让谢茂挺意外。

  他实在太了解衣飞石了。衣飞石稍微的一点反常,他就明白了衣飞石想隐瞒的真相。

  去不了了吧?

  谢茂洗好了手,取毛巾慢慢擦拭自己的胳膊,墙上的镜面突然皲裂!

  衣飞石挨在床边又快睡着了,心中陡然一揪,遍体生寒。那一个瞬间,所有的瞌睡都惊醒了,他能感觉到石一飞的肾上腺分泌出了激素,靠近脊柱的肌骨更是猛烈收缩了一瞬。

  圣人发脾气,绝不是阴着脸,摔个杯子,骂一声娘。

  普通人发脾气要怒形于色,或是做出某些举动,比如叱骂,动手,反常地不理睬别人……外人才能知道,哦,这个人他生气了。

  圣人不一样。

  衣飞石生气的时候,地府所有的大鬼小鬼都会吓得哭泣。

  衣飞石的徒弟刘帝君且不到圣人位分,生气的时候照样动静大,方圆百里都会打暴雷,专劈各种阴私猥亵之人。

  圣人的力量太庞大了,喘一口粗气就能倒平山川,生气时的动静非常吓人。

  谢茂这样的圣人很善于自控,发脾气时不至于移山填海,不过,衣飞石离他总是很近。

  离得近了,难免就会正面感觉到那股怒气的冲击。凡人的怒气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势,圣人的怒气那就是一种完全能够杀人的实质伤害——怒气一冲,同为圣人的衣飞石都常常觉得扛不住,这还是谢茂刻意控制着,绝不愿真的伤害他的情况下。

  难道君上恢复记忆了?衣飞石迅速起身,准备上前跪下。

  他不可能不害怕,可是,害怕没有用。先生不可能永远是先生,他终究是要面对的。可惜,这梦境般美好的日子,他才过了不到十二个时辰。

  衣飞石赶到浴室门口,恰好看见墙上的镜面残留了一丝裂缝,抬眼间就恢复了原状。

  谢茂的怒气崩裂了镜面,他又迅速施法,让镜面恢复了正常。

  ——这不是君上。

  君上是典型的管杀不管埋,崩个镜子算什么?大地崩出一道深沟他都懒得收拾残局。

  谢茂拧上水龙头。

  少了哗哗流淌的水声,屋子里瞬间变得很安静。

  “我……脾气有些大。”谢茂也觉得有些不对劲,他从前不是这样的,他自认不是好人,可脾气一向不怎么坏,对喜欢的人舍不得发脾气,对不喜欢的人发个屁的脾气啊?

  想起衣飞石神魂虚弱下不了轮回池,他竟然气得崩了一面镜子。这很不谢茂吧?

  “吓着你了?”谢茂尽量弱化此事的影响,安抚地问。

  衣飞石神色有些复杂。

  谢茂伸手,衣飞石就上前抱住他,解释说:“时间轴是君上的本命法器。”

  “你的意思是,这才是我的本性?我和时间轴接触得越多,性格脾气就越和你的‘君上’接近?”谢茂问。

  “我的君上……”衣飞石低声道,“就是你啊。”

  一个“你”字,没有用尊称,亲昵中还有一丝犯上的无奈。

  想起衣飞石对着自己就战战兢兢的反应,谢茂从前很愤怒不解,你怕个什么劲儿?

  今天反常的怒气泄露出来,当他亲眼看见墙上裂开的镜面时,他终于明白了。

  如果操控着你生杀予夺的人又那么喜欢发脾气,你不害怕吗?你不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么?他要是发脾气一不小心把你崩死了,可能自己都没反应过来!

  谢茂不喜欢这种“霸气侧漏”,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这样的,这是有问题的。

  二人回卧室,歪在床上说话。

  衣飞石解释说:“您从前不这样的。”

  他想起最初的君上,孤身一人闯荡天下,打得过就打,打不过就跑,路见不平就要管闲事,见惯了人心险恶也从不生气,被人以怨报德也只是哈哈一笑,爸爸就知道你是个坏蛋!不过,行侠为己不为人,你受害时我救你,你作恶时我揍你,你是谁?爸爸才不在乎。

  他最爱的君上总是很快乐,每天都能自得其乐,每天都热爱着这个世界,热爱着一切。

  谢茂听衣飞石很怀念地说起二人初识的过程,那是谢茂单枪匹马闯荡天下的最后期了——因为,从九幽取了天地树种子之后,他身边就多了件小铠甲,从那以后,孤清客舍有了闲聊的笑声,杀人越货有了探哨的耳报,刚化人的衣飞石呆是呆了点,架不住人家呆萌啊,谢茂逗他可开心了。

  “那我后来为什么又变得爱发脾气了?”谢茂不解地问。

  圣人心肠岂能轻易改变?既然最开始的“君上”是个自在唯我的乐天派,怎么就变成暴君了?

  衣飞石莫名其妙地说:“您发脾气,当然是因为有人惹您发脾气啊。”

  ——都是别人的错!

  ——他们要是不惹你,你怎么会发脾气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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