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村天王(227)_生随死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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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天王(227)

  《岳云传》的票房随着春节假期的临近,一直处于大爆不了、小爆不去的状态。

  工作日每天轻轻松松撸过一个亿,遇上周末就会有一个爆发,口碑却仍旧处于一个持续发酵的过程中。过了小年之后,不少提前回家的大学生和小白领开始带着老家的父母亲戚进电影院——随着荧幕扩容,五六线城市新开不少影院,观影高峰期与春运同步。

  岳云每天不务正业只管帮着衣飞石修复玄池,每天暴涨的信仰还是硬生生地把他撑到彻底痊愈。

  在痊愈之后,又短短两天时间,他的修为就回到了香火未断绝之前的巅峰时代。

  “羲和对吧?”

  岳云坐在摆满腊梅和水仙的院子里,一边吃碳烤肉,一边吹牛,“我能打八个。”

  当初岳云独自迎战羲和率领的近百修士与妖族,惨胜之后灰溜溜逃到岳王庙找亲爹庇护,倘若没有谢茂帮他拍电影弄来暴涨的信仰,他得灰头土脸沉寂五十一百年。

  现在有了信仰加持,岳云整个人如鸟枪换炮焕然一新,每天都牛批哄哄想去找以前的仇人麻烦。

  ——他可没忘记当初隐盟几大世家联手断绝了他家的香火,逼得他烧纸泡面吃的凄惨。

  正如他所说,如果没有被断了香火,他一直处在巅峰时代,八个羲和也不够他打。

  之所以没能顺利去找人麻烦,不是因为岳世子心存慈悲,念着马上快过年了暂且放人一马——他要有这份慈悲心,当初也不会刚和谢茂定了契约,能够亲身北上之后,立马就带着毛绒绒去偷吃了仇人家的异兽珍禽泄愤。

  主要是谢茂有事相托。

  谢茂把谢约翰安排在京郊的四合院里,从主食组调了一队人看守,再请岳云坐镇。

  老板有事吩咐,岳云义不容辞。

  这几天不止岳云在京郊四合院守着,常燕飞、容舜也轮流值守。

  ——看(保)守(护)谢约翰毕竟是谢茂安排下来的私活儿,带主食组出来守门,再从特事办差遣小头目太惹眼,干脆就让常燕飞和容舜来轮流带队。

  谢茂和衣飞石最先来过一次,此后几天,都在家里认真培养感情。

  衣飞石的玄池完成了重建,真元还得慢慢充盈修补,他当然不肯使用岳飞的信仰金光,每天不是跟着谢茂去虚拟游戏里浪,就是老老实实与谢茂双修。

  和凡人一听就挤眉弄眼的阴阳合欢双修法不同,衣飞石与谢茂的双修很纯洁,是道侣之间彼此指引、互相护法,一起进入玄而又玄的境界,保证彼此皆不入磨,皆不入迷的状态。

  修行本身就远比肉|欲更让人沉醉享受,二人在双修时共同感受的惬意,实则远比肉身交欢更美好。

  谢茂与衣飞石的感情状态,其实都不怎么正常。谢茂曾被斩前尘,对衣飞石的感情也就是这半年慢慢养起来的,在习惯庞大的力量加持下,看起来很气势磅礴,实则根基浅薄。衣飞石则困于前世今生两种记忆的迷惑之中,摇摆不定、心魔丛生。

  双修对他们而言,是最好的相处方式。

  二人不言不语,神魂亲和,共同遨游宇内,遍识天地万物。

  这是一种完全信任倚赖扶持的状态,不需要猜忌对方的情绪,也不需要尴尬地思忖如何应付,两人都得照着本性行事,谁也别敷衍谁。常常处于这种双修状态下,谢茂焦躁的脾气越来越温和,衣飞石也慢慢地舒展了眉目,至少,他不会再和谢茂提什么“无地自容”的话了。

  院子里有花香,烤肉香气,以及满满地欢笑声。

  因谢茂和衣飞石难得来一次,所有人兴致都挺高,谢约翰也坐在院子里烤东西吃。

  衣飞石肯定陪在谢茂身边,岳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,常燕飞围着容舜,满口表弟我要吃这个,表弟我要吃那个,表弟五花肉烤好了吗?表弟你喝酒不?表弟我想吃你的年糕……

  ——倘若不自己烤,谢约翰就没得吃。

  对谢大公子来说,这也是蛮新奇的体验。满院子的人,竟然谁都没把他当一回事。

  他在炭火上慢慢烤着一串玉米,几串羊肉,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,生活变得很慢。

  岳云在和常燕飞吹牛,谢约翰发现,他记忆中嚣张桀骜的弟弟,这会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,一只手揣在身边英俊男子的兜里,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的无赖与温和。

  谢茂眯着眼睛趴在衣飞石背上,懒洋洋地晒太阳,温暖得似要睡着了。

  待衣飞石手里的羊肉串刚刚烤熟,火候到了,香气四溢,谢茂也没有睁开眼,揣在衣飞石兜里的手伸出来,很自然地把烤串接住。他自己不吃,就这么拿着喂衣飞石吃。

  衣飞石腾出两只手,继续烤炉上的东西——两只兔头,两份儿放在锡箔纸上滋滋作响的脑花儿。

  谢茂手里拿着铁签子烤串,和衣飞石配合得□□无缝。好像他的手就是衣飞石的手。

  常燕飞嘀咕:“狗粮!又撒狗粮!”

  容舜最近沉浸在将要结婚做爸爸的喜悦中,春风得意且无比热心,递出两串刚烤好的五花肉,问:“要不我给表哥介绍几个女孩子?”

  他知道常燕飞一心向道,不过,修道和结婚不冲突吧?看看先生和老师,两边不耽搁。

  “女孩子有什么用?你看我师父和师娘,这默契,必须是双修了……”常燕飞咂咂嘴,吃得满嘴流油,眼里还充满了艳羡,“人|妻易得,道侣难寻。仙道寂寞,祖师爷诚不欺我。”

  岳云瞥他一眼:“你是雷法,修法相合的不少吧?”

  “少倒是不少……大家没有共同语言,怎么一起修行?就比如你喜欢看韩剧,我喜欢看宝岛乡土剧——当然我并不喜欢看,打个比方哈——你觉得我们俩能一起度过漫长的修行岁月吗?”常燕飞问。

  “那你应该看看宝岛乡土剧。”岳云认真地说,“我觉得《A》和《YNW》拍得真的不错。”

  常燕飞嘴角一僵,看了容舜一眼。

  容舜正在卖力地烤串,浑身充满了“别问我我不想讨论”的弹幕。

  然而,已经来不及了,岳云的话题重点已顺利从“能打八个羲和”成功转移到了他目前筹拍的网剧上面。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常燕飞讲述他的剧本,他的表演经验和拍摄经验,并且热情地邀请常燕飞来出演角色。

  常燕飞几次想打断他,又觉得这位得罪不起,只好蹲在容舜身边吧唧吧唧吃串。

  “你来演,我给你一个男四号!”岳云豪爽地拍板定下。

  谢茂一边喂衣飞石吃串,一边趴在衣飞石背上禁不住笑。

  自从《岳云传》票房大卖之后,信仰源源不断,用一句形容岳云,那就是“彻底膨胀了”。

  重新回到巅峰状态的岳云很有一种君临天下将讨不臣的意气风发。须知道华夏人的信仰有时候非常有趣,除了真心敬佩某种德行之外,信仰也具有很多的功利性。百姓进庙烧香叩拜,甭管神龛上供着哪一位,总要求个风调雨顺、心事顺遂,再不济,您保佑我全家身体健康、不遭横祸也行。

  神马?保佑不了?不灵验?滚犊子吧。皇帝拜不拜你我不知道,反正我是不拜了。

  庙里得到的信仰与从电影中收获的信仰截然不同。

  ——电影中收获的信仰,实际上比庙里得到的信仰更纯粹无私,不含功利。

  这种被无数人无条件支撑信仰的感觉,岳云只在成神的初期感受过。

  现在岳云对拍摄网剧这事儿信心满满,坚决要用自己新写的剧本,要按照自己的手法来拍摄。

  就他新写的网剧剧本,戏份多的常驻女演员就有六个,男二都排到八番开外,答应给常燕飞的男四号很可能就是被打脸的炮灰之一……

  谢茂能怎么办?人家刚刚才帮自家心上人修好了玄池,别说拍个网剧,拍十个也得全力支持啊。

  只是,拍了网剧也得有网站接盘。谢茂觉得,照岳云这么搞下去,除了第二电影要贴钱之外,大概也只有容氏旗下的网站才能当这个接盘的冤大头。

  他将脸贴在衣飞石的背上,衣飞石只穿了件毛衣,体温暖烘烘地与他应和着,缱绻温存。

  “应祥想把这剧卖出去,恐怕得找咱妈。”谢茂只能指望如今执掌容氏大权的宿贞了。

  “我不,我要卖给猕猴桃!”岳云立马反对,“你们容家的乐星和喵喵站广告太少了,完全不能体现我这部剧的价值!”

  谢茂正色坐了起来:“那我得勤快点多赚些钱才行。赔本赚吆喝,砸锅卖铁也给你把剧卖到猕猴桃去。”这是个很直白的嘲讽,没见过卖剧还要倒贴钱的。

  岳云也不生气,乐呵呵地说:“不用你砸锅卖铁。你等着,我肯定给你赚大钱。”

  常燕飞忍不住问:“老大,《岳云传》是不是赚很多钱啊?今年分红吗?”

  除了衣飞石之外,常燕飞目前是第一翻译和第二电影的最大股东。谢茂从公司账户提钱的时候,也没忘了常燕飞,按照占股比例给他打了分红款。仅靠着第一翻译的营收,常燕飞的投资款就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取回,他也不知道如何投资,就把钱躺在银行里吃利息……

  银行里躺着几千万,常燕飞的生活和从前没有任何不同。依然蹭容舜的微信红包,依然吃廉价外卖,作为修士,常燕飞的欲望特别少,钱对他来说不是必需品,更像是一种接近世俗生活的方式。

  他努力地想要和普通人一样在乎钱。

  谢茂对身边几个小弟的修行状况了如指掌,知道常燕飞不是真的缺钱,他也懒得多解释,不是说票房多少,第二电影就能赚到多少钱。抛去制作电影的成本,前期的营销发行费用,院线也要分账。电影拍得成功,还得给剧组主创、主演们封红包。

  “赚不赚钱今年都分红。你不是要找道侣一起生活吗?整天到处蹭住像话吗?特事办是指望不上了,快让石董给你报销一套大别墅。”谢茂笑道。

  衣飞石说:“这里怎么样?”

  谢约翰在暗中观察谢茂,衣飞石也不动声色地留心着谢约翰。

  君上亲缘浅,父兄皆祸害。

  与谢约翰初见时,衣飞石就想把他从生死簿中一笔勾销。只因不识天命,恐防倒果为因,又知道谢约翰去年夏天必然死于弑父不遂,他才放了谢约翰。哪晓得谢约翰没能照既定的命数死在去年夏天。

  谢茂对谢约翰并不真正信任,存了两分提防之心。

  衣飞石不同。他十二分地戒备着谢约翰。

  君上被父亲兄弟坑得太惨了。如果可以,衣飞石真希望君上和他一样,没有亲人存在。

  衣飞石很想拿出生死簿来,看看谢约翰如今的命数。可惜,他的玄池刚刚重建,修为不够,无法重新进入轮回大帝的角色。

  谢约翰表现得毫无破绽。

  他很有囚徒的自觉,安静地住在谢茂安排的院子里,不想着出门,也不和人攀谈说话。他来时就没有带手机,也没有任何和外界联络的方式。给什么吃什么,尽量作息规律,偶尔看看电视,晒晒太阳。

  衣飞石故意说要把这间安置谢约翰的四合院送人,谢约翰也露出了一丝很合适的担忧。没有四合院栖身,等于失去来自谢茂和岳云的庇护,他就得重新暴露在谢润秋的淫威之下。

  ——他真如自己描述的那样,是一个被父亲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人?

  也许是。

  可他是谢茂的兄长。衣飞石就有理由相信,他很可能无意中把谢茂埋坑里。

  常燕飞抱住容舜:“我蹭表弟的房子住。表弟房子多。”

  “不吃了?”谢茂在衣飞石耳边问。

  冬天各种食物都凉得很快,烧烤与火锅因此大受欢迎。衣飞石接过谢茂手里的铁签子,放在炉上重新加热,说:“脑花烤好了。”

  谢茂贴在衣飞石背上不想起身:“待会儿吃……”

  一句话没说完,门前啪地一声闷响。

  有人闯关。

  “来了。”容舜瞬间就放下了手里的烤串,利索地举枪出门察看。

  他如今有特事办身份,持枪出任务时再不需要事先申请,事后也不需要写无数报告材料,感觉非常爽。直接往外跑也是容舜的条件反射,在没进特事办时,容舜干的都是安保工作,他更擅长保护人。突发状况时,容舜分析情况非常快,院子里这群人都不需要他保护,反倒是在外布防的主食组比较危险。

  ——负责“看守”谢约翰的主食组更像是钓饵外香浓的血气,负责让谢约翰这块钓饵更诱人。

  岳云把放在锡箔纸盒里烤着的金汤肥牛吃了两口,擦擦嘴,告诉衣飞石:“替我看着,别糊了。”两次修复玄池的情分搁着,他和衣飞石的关系早已不是从前那样假模假式地客气。

  衣飞石点点头。

  下一秒,岳云就消失了。

  “烤个馒头吃吧?”谢茂看着蒸得巴掌大的圆馒头,完全没有遇袭的紧张,“洒一点盐。”

  衣飞石很懂得他的口味,取小刀把馒头切成两片,放在烧烤架上两面烘脆,寥寥洒了几颗盐。随后,他把烤好的脑花如同蘸酱一般,用餐刀抹在了馒头片上。

  常燕飞看得差点吐了,这是什么鬼畜吃法?

  偏偏谢茂非常满意,两口就吃了个风卷残云,不忘夸奖:“火候真好,小衣炙食天下第一。”

  “老大,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头的?我怎么不知道?”常燕飞吃了一串鸡胗压压惊。

  若非衣飞石恢复记忆,只怕永远都没人知道谢茂爱吃各种脑袋。现在“恢复记忆”已经不再是谢茂和衣飞石之间的敏感点,衣飞石翻了翻正在炙烤的兔头,谢茂则随口回答:“前不久。在楮山。”

  几个完全不在状态的人聊着天,刚跑出去的容舜又提着枪回来了。

  他的枪已经关了保险,坐回自己的位置,重新开始烤串。

  有正处于巅峰状态、火力全开的岳云在,根本不需要他和主食组出手。只要不是十大神器联袂而至,或是来了三五个谢茂这样等级的高手,岳云收拾起对方来眼睛都不带眨。

  ——他还跑出去干什么?不如跟先生和老师一样,该吃吃,该喝喝。

  谢约翰看着他们毫无紧张感地继续烤肉喝酒,谢茂还能抱着衣飞石蹭来蹭去,彻底呆住了。

  ……外面有人准备来杀我诶?

  ……老头子派的人来,肯定不会很好对付,你们就这种态度?

  刚开始我以为你们这么多人齐聚一堂,一定是收到情报,知道老头子派了高手前来,今天必要恶战一场,所以喝点酒吃点肉,松弛战前紧张的情绪,以更好的姿态精神应战。

  ——我错了!原来你们真的是来烧烤的?!

  ※

  岳云回来时,他的锡箔肥牛并没烤糊,正在火上鼓着咕噜咕噜的小泡泡。

  衣飞石把要求照管的肥牛完璧归赵,岳云重新坐下,拿起筷子继续聊天:“刚才说到哪儿了?”

  “云哥,人呢?”容舜到底比较正常人,知道肉要吃,事要做。

  “外面躺着呢。你不是带了几个小毛毛来?他们正在收拾。”岳云见桌上酒瓶子空了,给众人开酒,“小冰箱里是不是还有牛肉?”

  “有一点,我去拿。”常燕飞认戒不吃牛肉,但他不介意拿牛肉给别人吃。

  容舜又跑了出去。

  没多久,他神色凝重地进来,说:“先生,请您移步,这边说话。”

  谢茂知道今天会有事情发生,天人感应不是闹着玩儿的,否则,他和衣飞石不会特意过来。

  OSS由岳云打,装备让容舜捡,谢茂过来不过是以防万一。哪晓得还真让他遇到了这么个“万一”,若非出了不能处理的状况,以容舜的省心省事,绝不会过来打扰他和衣飞石约会。

  谢茂起身时,顺手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衣飞石身上。

  他刚才一直趴在衣飞石背上,衣飞石不会觉得冷,现在他陡然起身离开,怕衣飞石受凉。

  昨夜才下的雪没能停住,雪化了就冻成了薄薄的冰,门外的地稍微打滑。

  谢茂步履稳健,看着容舜全仗着身体平衡控步,想起他怎么也学不会的山川咒术就头痛。

  怎么就学不会呢?这应该是最适合容舜的功法。谢茂很信任自己的直觉,或说天人感应。他教衣飞石拾鬼术,衣飞石果然就是阴天子,容舜修习山川咒术也该水到渠成,怎么就这么难?

  现在连主食组那八个跟着他的战士都已经入了门,容舜还在门外打转,谢茂也挺为难。

  要不,换个功法试试?可是,除了山川咒术,谢茂想不出什么功法与容舜相合。

  “先生,这边。”

  容舜拉开一辆小型厢车的侧门,里面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人的尸体。

  谢茂上前查看一番,说:“不是应祥的手笔。”

  岳云不会杀普通人。这些人身材彪悍、手上都带着战术手套,很可能是受训过的战士或者杀手,但他们不是修士。就算他们在岳云面前杀人,只要不是侵略者,岳云也只会控制住他们,不会下杀手。

  甚至在某一段时间里,连入侵者都只会被岳云送回境外,不会擅杀。

  容舜拉开一具尸体的领子,脖子已经断了。

  致命伤更佐证了杀人者不是岳云的事实,岳云杀人根本不会拧脖子,哪怕是修士,只要死在他手里,通常验尸的结果都是心梗或脑梗。

  谢茂左右看了一眼,说:“人都杀光了,你还有什么不放心?”

  一个躺在死人堆里脖子弯曲着的尸体动了动,咔嚓一声,脖子恢复原位。

  容舜极其惭愧。他检查过所有尸体,居然没发现这人的伪装。

  这群死人全都戴着面罩,“复活”的尸体将面罩摘下,露出一张让很多人都会觉得惊讶的脸。

  “谢彪?”容舜也认识他。

  谢彪是谢润秋关系最好的兄弟之一,二人不止血缘近,年龄近,关系也很亲近。

  在谢润秋偷渡到美国勉强站稳脚跟之后,他需要帮手,第一个被带到美国的心腹就是堂弟谢彪。

  谢彪在谢氏集团里占据着怎样的位置呢?如果说谢润秋是黑暗帝国的皇帝,谢彪就是当之无愧的实权派亲王。在美国掌握着海族净化技术的酿泉公司,其名义上的拥有者就是谢彪。

  谢约翰去年带着酿泉公司的技术入境,在华夏与容锦华展开密切合作。所有人都知道他代表的是谢润秋,然而,在往来文件上的签名和印鉴上,酿泉公司都属于谢彪。

  因双方的合作关系,容舜和谢彪见过面。在谢约翰消失的时间里,谢彪代表酿泉公司的机会更多。

  ——就算谢润秋想要清理门户,派来的也应该是谢旭、谢荣昌,绝不可能是谢彪。

  谢彪已经不是可以轻易涉险的身份了。

  “我是‘鳐’。”

  这是谢彪说的第一句话。

  容舜没听懂。

  谢茂手指在大腿上轻敲了一下,这就是潜伏在谢润秋身边,向他传消息示警的情报人员?

  旋即,他听见了谢彪说的第二句话:“代号‘咸蜜糖’。”

  ……不是。

  谢茂肯定,他在撒谎。

  他不是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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