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0章 不堪的人生都有不堪的环境
第010章不堪的人生都有不堪的环境
老家在乡下，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程，颠簸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吃晚饭，因为没有提前收到我回家的通知，菜桌上只有简单几个蔬菜，还是中午吃剩下的。
妈妈接过我的行李，抱怨道，“回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，早知道就多买几个菜了。”
“没关系，随便吃就行。”我坐到饭桌边上，看着这几个菜实在是没有胃口，就随便扒了几口饭。
家里的饭桌是摆在父母的房间里的，因为厨房没有电风扇，而爸爸因为去年的车祸就一直躺在床上，医生说股骨头断了，恢复起来比较困难，没什么办法，只能养着。
“闵星，你帮爸爸看看这手机，微信登不上去了。”爸爸说着把手机递了过来，屏幕上粘着厚厚的指纹印渍，那是属于夏天的手汗。
我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接过来，原来是微信退出登录了。微信是我替他申请的，当时的密码告诉过他，但是他不记得了，我因为履行了告知的义务，之后也就没上心，顺其自然也忘记了。还好微信可以通过手机短信的验证码重新设置登录。我弄好之后就把手机还给他，他憨憨的笑着，点头说了句“谢谢。”
我这才讶异的看了过去。是什么时候开始，严厉的父亲在家里的地位产生了动摇，需要对女儿的举手之劳表示感谢了？才五十多岁的年纪，头上全是银丝，因为长久的不出门，头发的疯长让原本就炎热的夏天更加煎熬，看着爸爸头上毫无章法的碎发，猜着估计是妈妈的手笔。
家里是没有空调的，两层楼的自建房一到夏天就完全曝晒在太阳底下，就算到了晚上屋子里都冒着热气，妈妈走进屋来的时候脖子上都是汗水，她把落地的风扇转了个方向，风向一偏周围的热浪就涌了上来。
“闵星，带闵行去你那里住一个星期吧，楼上太热了，他又老是关着窗关着门，会憋出病来的。”妈妈看了一眼门外，眼神有点恍惚。
“闵行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。”爸爸接过话茬，道，“吃饭也不跟我们一起吃，这个房间也从来不进来，整天待在楼上发呆。你是他姐姐，他从小就听你的话，你带他出去散散心吧，这样他至少能够开心一点。”
“谁活着还能每天都开心啊。”我摁着自己的手机，假装在看新闻。
“闵行小时候是很活波开朗的，都怪我们。”爸爸双手抱头，不再说话。
记忆回到从前——
“妈妈我回来了。”我把书包扔在沙发上，然后跑进父母的卧室。
房间地上凌乱的散着花瓶碎片，还有许多撕碎的照片，小小的弟弟坐在床沿上甩着两条腿，怀里抱着一个毛绒小熊，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父母。我小心的跨过玻璃碎片来到弟弟面前，将他一把抱起来退出了卧室。
“弟弟你饿了吗？”我把弟弟放在沙发上。
“饿。”
我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，然后转身打开冰箱的门。冰箱里除了几瓶啤酒，再无他物。我看了看弟弟期待的眼神，又摸了摸开始抗议的肚子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房间里传来妈妈歇斯底里的骂叫声，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声音瞬间放大，随着房门的关闭，声音又小了下去。爸爸走过来抱起弟弟，又回过头对我说，“跟我来，送你们去舅舅家住两天。”
舅舅是一个特别憨厚老实的人，但舅妈却是一个擅长斤斤计较和小心眼的女人。对于我们姐弟俩的到来，舅妈眼里满满都是嫌弃，在舅舅讨好般的拿出一堆吃的招待我们的时候，舅妈对我们的态度由嫌弃变成了嫌恶，然后狠狠的锤了舅舅一顿，并把食物都收了起来，只留下几只潮掉的饼干。
弟弟吃的狼吞虎咽的。
鼻子一酸，眼泪差点掉下来，记忆戛然而止。家这个词，在我有记忆开始，就是不幸的代名词，闵行的不幸，我的不幸，以及父母双方各自的不幸，我没有资格去责怪任何人，我能做的，大概就是在这种环境当中活下去，不用坚强，不用勇敢，只要活到死的那一天就可以了。
“但是不方便，闵行毕竟这么大年纪了，跟我住一起实在是——”我看见闵行从门口走过的时候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。
除了不方便，还有我那不正常的作息，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我的职业，我不用在任何人面前伪装，唯独是家里人，我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，被父母寄予了厚望，我在父母心目中有份体面的工作，所以闵行绝对是，不能带过去一起住的。
“爸爸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，他还能听听你的话，所以就只能拜托你了。”
“我带出去终究还是要带回来的，他只是我弟弟，他不是我儿子，我以后是要嫁人的，不可能一辈子带着他。作为父母，你们得想想办法，而不是每次都丢给我。”我有些怒不可遏。
这些年，我逐渐的对家里失去了耐心，虽然我明明知道，我不能这个样子。但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让我精疲力竭，连最起码的耐心都消磨殆尽。
明明是你们非要生个儿子出来的，明明小时候是活泼开朗人见人爱的，明明可以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孩子，明明是你们自己亲手毁了他的，明明是你们的不作为和愚昧让我们姐弟俩从小吃尽苦头，为什么到头来，还是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把事情推出去？我不明白，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吗？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残忍？
“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。”妈妈拎过来一盆水，放在床边。
爸爸车祸之后下半身不能动，只能躺在床上，所以吃喝拉撒都离不开床，水是放在旁边给他洗手和降温用的。床边还放着尿壶，边上就是餐桌，是这样的环境。
“我先上楼了，明天再说吧。”我拿起随身的包包，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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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在乡下，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程，颠簸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吃晚饭，因为没有提前收到我回家的通知，菜桌上只有简单几个蔬菜，还是中午吃剩下的。
妈妈接过我的行李，抱怨道，“回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，早知道就多买几个菜了。”
“没关系，随便吃就行。”我坐到饭桌边上，看着这几个菜实在是没有胃口，就随便扒了几口饭。
家里的饭桌是摆在父母的房间里的，因为厨房没有电风扇，而爸爸因为去年的车祸就一直躺在床上，医生说股骨头断了，恢复起来比较困难，没什么办法，只能养着。
“闵星，你帮爸爸看看这手机，微信登不上去了。”爸爸说着把手机递了过来，屏幕上粘着厚厚的指纹印渍，那是属于夏天的手汗。
我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接过来，原来是微信退出登录了。微信是我替他申请的，当时的密码告诉过他，但是他不记得了，我因为履行了告知的义务，之后也就没上心，顺其自然也忘记了。还好微信可以通过手机短信的验证码重新设置登录。我弄好之后就把手机还给他，他憨憨的笑着，点头说了句“谢谢。”
我这才讶异的看了过去。是什么时候开始，严厉的父亲在家里的地位产生了动摇，需要对女儿的举手之劳表示感谢了？才五十多岁的年纪，头上全是银丝，因为长久的不出门，头发的疯长让原本就炎热的夏天更加煎熬，看着爸爸头上毫无章法的碎发，猜着估计是妈妈的手笔。
家里是没有空调的，两层楼的自建房一到夏天就完全曝晒在太阳底下，就算到了晚上屋子里都冒着热气，妈妈走进屋来的时候脖子上都是汗水，她把落地的风扇转了个方向，风向一偏周围的热浪就涌了上来。
“闵星，带闵行去你那里住一个星期吧，楼上太热了，他又老是关着窗关着门，会憋出病来的。”妈妈看了一眼门外，眼神有点恍惚。
“闵行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。”爸爸接过话茬，道，“吃饭也不跟我们一起吃，这个房间也从来不进来，整天待在楼上发呆。你是他姐姐，他从小就听你的话，你带他出去散散心吧，这样他至少能够开心一点。”
“谁活着还能每天都开心啊。”我摁着自己的手机，假装在看新闻。
“闵行小时候是很活波开朗的，都怪我们。”爸爸双手抱头，不再说话。
记忆回到从前——
“妈妈我回来了。”我把书包扔在沙发上，然后跑进父母的卧室。
房间地上凌乱的散着花瓶碎片，还有许多撕碎的照片，小小的弟弟坐在床沿上甩着两条腿，怀里抱着一个毛绒小熊，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父母。我小心的跨过玻璃碎片来到弟弟面前，将他一把抱起来退出了卧室。
“弟弟你饿了吗？”我把弟弟放在沙发上。
“饿。”
我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，然后转身打开冰箱的门。冰箱里除了几瓶啤酒，再无他物。我看了看弟弟期待的眼神，又摸了摸开始抗议的肚子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房间里传来妈妈歇斯底里的骂叫声，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声音瞬间放大，随着房门的关闭，声音又小了下去。爸爸走过来抱起弟弟，又回过头对我说，“跟我来，送你们去舅舅家住两天。”
舅舅是一个特别憨厚老实的人，但舅妈却是一个擅长斤斤计较和小心眼的女人。对于我们姐弟俩的到来，舅妈眼里满满都是嫌弃，在舅舅讨好般的拿出一堆吃的招待我们的时候，舅妈对我们的态度由嫌弃变成了嫌恶，然后狠狠的锤了舅舅一顿，并把食物都收了起来，只留下几只潮掉的饼干。
弟弟吃的狼吞虎咽的。
鼻子一酸，眼泪差点掉下来，记忆戛然而止。家这个词，在我有记忆开始，就是不幸的代名词，闵行的不幸，我的不幸，以及父母双方各自的不幸，我没有资格去责怪任何人，我能做的，大概就是在这种环境当中活下去，不用坚强，不用勇敢，只要活到死的那一天就可以了。
“但是不方便，闵行毕竟这么大年纪了，跟我住一起实在是——”我看见闵行从门口走过的时候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。
除了不方便，还有我那不正常的作息，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我的职业，我不用在任何人面前伪装，唯独是家里人，我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，被父母寄予了厚望，我在父母心目中有份体面的工作，所以闵行绝对是，不能带过去一起住的。
“爸爸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，他还能听听你的话，所以就只能拜托你了。”
“我带出去终究还是要带回来的，他只是我弟弟，他不是我儿子，我以后是要嫁人的，不可能一辈子带着他。作为父母，你们得想想办法，而不是每次都丢给我。”我有些怒不可遏。
这些年，我逐渐的对家里失去了耐心，虽然我明明知道，我不能这个样子。但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让我精疲力竭，连最起码的耐心都消磨殆尽。
明明是你们非要生个儿子出来的，明明小时候是活泼开朗人见人爱的，明明可以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孩子，明明是你们自己亲手毁了他的，明明是你们的不作为和愚昧让我们姐弟俩从小吃尽苦头，为什么到头来，还是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把事情推出去？我不明白，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吗？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残忍？
“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。”妈妈拎过来一盆水，放在床边。
爸爸车祸之后下半身不能动，只能躺在床上，所以吃喝拉撒都离不开床，水是放在旁边给他洗手和降温用的。床边还放着尿壶，边上就是餐桌，是这样的环境。
“我先上楼了，明天再说吧。”我拿起随身的包包，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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